俗話說得好:「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富岡義勇作為一所國立高級中學的體育老師,生活就是學校和教職員宿舍兩點一線──最多就是在這個新的學期的開始,多帶一個班級、掛個導師的工作,需要處理班級的瑣事……偏偏,就是能在這樣忙碌的日常裡,讓他遇到突發事件:

「導師您好,我是不死川玄彌的家長,不死川實彌,今日來學校是想請問一下,玄彌昨天帶著很多傷口回家的原因?」星期五的午後,富岡義勇正要慶幸這週的課程結束,沒有其他額外的工作,卻在他吃完午餐麵包的時候,來了一個訪客。

咦?不死川玄彌?那個在班上是人氣王的孩子?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情?糟了──昨天一整天,課程都是其他班級的,一天八節下來,並沒有進自己的導師班──星期三最後見面的時候,不死川玄彌並沒什麼異常啊……

「怎麼受傷的?玄彌有說是怎麼回事嗎?」面對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富岡義勇感受到了一絲壓迫感──

「您是導師,總該知道,玄彌在班上與同學的相處情況吧?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發生呢?」

「很抱歉,雖然知道相處情況,但昨天我確實沒有看到玄彌……請問傷口在哪?這個年紀很容易在運動過程中發生一些碰撞,玄彌還在成長期,如果傷到骨頭可不能小看、檢查了嗎?」應該不是集體欺負之類的吧?

可以說是把學生視如己出的回應,讓不死川實彌詫異,看著這個黑髮亂翹、穿著隨意的老師,原以為他領導班級的作風也是散漫的……

「富岡老師,傷口只是一些擦傷,沒有傷到骨頭那麼嚴重,我來只是想問一下,玄彌的交友情況,順帶認識一下,玄彌這學期的班導師,是怎麼樣的人。」遞出律師名片,不死川實彌一邊打量……就想起玄彌好像曾說過,新的班導是個不會笑的體育老師。

 

這般美人,要是常常笑的話,應該在學校裡很受學生歡迎吧……?

 

看著名片上面的燙金文字,「律師」這個僵硬嚴肅的職業,讓富岡義勇有點無措,很不擅長應對。聽到詢問交友問題,站在老師的角度,皺眉回道:「玄彌的交友有什麼問題嗎?我認為這個年紀不要限制他和同學的相處比較好。」

「站在家長的立場,好奇是正常的,我不希望玄彌在學校生活有什麼不愉快。」也許是不死川實彌回應的語氣透露了關心,富岡義勇改了措詞,緩緩說:

「玄彌在學校的課業表現還好,雖然成績不突出,但是體育表現不錯……至於,比較要好的同學,家裡是開麵包店的,還有一個,是幫忙校園風紀的同學,整體來說,和班上的其他人都很融洽……嗯、要我帶你去教室看看嗎?」對於律師的嚴謹,富岡義勇說到最後還是有些心慌──順著話尾,就變成「眼見為憑、更具說服力」的提議。

老師翻看課表,正想帶著家長直接去還在進行課程的教學樓──另一方面,也能順道了解學生的傷勢如何……

「好,但老師你說的同學,都是我印象清楚的那幾個,他們放學後常常和玄彌一起玩,我相信他們為人不壞……這樣好了,你帶我逛逛校園,一邊走一邊多說說玄彌其他的同學吧?」

「逛校園?」這學校就那麼大,為什麼會特意提出來?富岡義勇歪頭,反問:「不死川先生不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嗎?」

「不是,是隔壁鎮的學校。」沒想到會被問到自己的學經歷,看來「老師」都很重視這一塊呢?明明就是體育保健科的。

「……也是,能考上律師,不死川先生應該很會讀書呢!」這所學校的偏差值也差不多在中上等,說道隔壁鎮的高中,就是「縣市第一志願校」的等級了。

「過獎了,都是一門專業,老師也是個很厲害的職業。」微微欠身,禮讓了對方前行的方向:「那麼,就請老師帶我認識一下,玄彌校園生活的環境?」

「好的,不死川先生這邊請……除了班上的同學,玄彌在隔壁班也有幾個朋友的,只是我,我是這學期才擔任他的導師,開學幾週的時間還不太清楚……很不好意思。」後面跟著一個西裝筆挺的人,甫一走出教師辦公室,富岡義勇就自己失去了對話內容與方向感:把話說死了以後還有什麼可以談的?還有,哪邊會是玄彌平常活動的地方?除了教室以外,就是體育課會碰見的地方了吧?那帶著家長去操場是不是有點沒禮貌?

「沒關係,請老師隨意說說,玄彌在學校的活動?我想聽聽看老師的觀察。」似乎是發現旁邊的人說一說把自己的話尾給打結了,不死川實彌微笑,又給了一個台階。

「唔……」聞言,讓富岡義勇一邊思考一邊順著走廊直直走,這問題可真是考倒他一個「一星期只有兩堂課」的體育老師。就算他是體育班的導師,比起一般的體育課程,還多了班會與自習課。但是學校對體育生的訓練課程,並不是只有他一個體育老師負全責,還有其他的教練會在早修、放學時給予指導。

靠著一周只有多兩三節的班會自習,他是能多了解全班學生啊?

家長跟著老師走路,等著老師給予更多回應時,一邊觀察起對方身上的小動作:苦惱的時候會微微撇頭,翹髮會一晃一晃的……明明沒有呆毛,頰邊翹起來的部分,總讓人有種想摸摸看的衝動:出於禮貌,不死川實彌沒有這樣做,只是,就是忍不住想逗這個漂亮的老師。

很快地,兩人已經來到走廊盡頭,這一排課室都是各科的教師辦公室,而最後一間,連結著教學樓的轉角,是「保健室」。

「呃……昨天玄彌如果有傷口,第一時間應該是在這裡進行簡單處理。」沒路可走了,富岡義勇只能胡亂提個說法。

再繼續走過去,不是左轉教學樓,就是右轉往操場;再不然,就是往樓上的其他特定課程的教室,還有圖書館……他預判不了家長的心思,只可以硬著頭皮觀察對方的反應。

「你們學校沒有保健醫生進駐嗎?怎麼看起來好像沒有人?」聞言挑眉,家長指了指門上掛著的「外出中」門牌,不死川實彌雙手抱臂,等著富岡義勇會怎麼說:

「……不是,你別誤會、那個,中午時間,保健醫生會、會出門吃飯……平常是在的、在的……」富岡義勇哪知道胡蝶忍去哪了,應該說,不在這裡的話,就是去生物教室找姐姐了吧?

不知怎麼的,富岡義勇總隱隱覺得:讓這個人發現怠忽職守,事情就會很嚴重……該怎麼辦?

不死川實彌看人像吃不到魚的貓一樣焦慮——雖然沒什麼表情,但那雙眼睛裡面的慌亂可是讓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就不為難老師,低聲問道:

「有記錄本嗎?這裡也可以帶我進去看看嗎?」

「……好。」隨手敲了兩下門,裡頭真的沒有人在。富岡義勇就直接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學生醫療登記本」,翻開來,只見最後一欄寫著:

「姓名:我妻善逸/原因:中暑頭痛/醫材:退熱貼」

 

咦……糟了,沒有寫到──

 

看見富岡義勇突然緊縮的瞳孔,不死川實彌一手拿過那個本子:最後一行紀錄是三天前的事情。而且,還是他的班級的學生。

用本子擋住壞笑的嘴角,不死川實彌說:「看來有必要向家長委員會提議,介入觀察一下這所學校對學生互動的問題處理。」

「事情、發生的時間點是放學後嗎?」聽見家長會介入,慌亂的富岡義勇抓著不死川實彌西裝的袖子:彷彿只要這樣,對方就不會馬上走人。

當然,身為導師,富岡義勇也很迫切想知道真相:如果家長的答案是校外發生的衝突,那麼,這會比起校內的學生相處問題還要嚴重。

「是的,玄彌回家的時候,並沒有包紮,這也是我認為必須要來一趟學校了解狀況。」不過,來學校了解是一回事,看到老師那麼可愛想逗逗,就是另一回事了:緊抓袖口的樣子,讓不死川實彌覺得自己欺負過頭了。

沒說出口的,是不死川玄彌當天晚上的傷口,並不是因為霸凌事件、也沒有什麼特別緊張的校外衝突:就是在放學後,和一兩個朋友去逗流浪貓,結果留下了幾道抓傷──去醫院打個破傷風和包紮一下就沒事了。

不死川實彌會親自來學校,不過就是好奇,弟弟玄彌逗貓的原因:

「那隻黑貓的眼睛和老師很像,圓滾滾的、藍色的,雖然老師的頭髮比較長,但我看到那隻貓的當下,就很想摸看看,沒想到,被、被野貓抓到了。哥哥對不起……我不該因為這樣讓自己受傷的……」

像黑貓一樣、不苟言笑的老師,到底長什麼樣子呢?真的見到了的時候,不死川實彌說實話:確實很像貓──可以好好放在懷裡把玩的、眼睛漂亮的、布偶貓。

比起黑貓,不死川實彌見到以後,下意識感覺起來更像這樣尊貴的品種,就是不曉得那身隨興的運動服底下,是不是膚白勝雪?

明明身高相仿,對方卻像小貓掛在袖口上咪咪緊張,讓人很想按按頭上翹起來的頭髮好好安撫。

這次,不死川實彌伸手摸了,讓貓瞇起眼睛、放開抓著袖口的「爪子」──

「不會投訴你的,富岡老師,你別緊張。就像你說的,小孩子的玩鬧之間本來就容易有碰撞,要是真的出了什麼嚴重的傷口,我可不會只有來學校問問而已。」意料之中的柔軟觸感讓不死川實彌收手的時候還多搓磨一下,讓富岡義勇頰邊的細絲更凌亂一點。

「那、那我去問問玄彌──」聽見確實是學生之間的碰撞造成的傷口,讓導師剛卸下的緊張感又提了起來,話說著就要往教室跑去,而家長的手更快──一把就把人拉回原位:「別在上課時間,要是突然把玄彌從課堂中找出來,他就知道我有來學校了。我不想讓他覺得我過度關心這件事情,會影響玄彌在學校上課的心情。」

「那打架的傷,有很嚴重嗎?他有說是同班同學嗎?」

「誰跟你說是打架了?」

「你不是說有很多傷口?還是發生在放學後的碰撞?……總之真的很對不起,是我疏忽了。」垂下眼尾,圓滾滾的眼睛底下有一點水光在震顫,看得不死川實彌沒忍住搔了搔臉頰:

「但是傷口沒什麼大礙,我也知道原因在哪,只是想多了解一下才會來學校,老師繼續跟我介紹一下玄彌的校園環境吧。」一直牽扯到弟弟好像注意力轉不回來,要換個方法「逗貓」才行。

「唔……雖然我是導師,班上的訓練課我也有帶一些學生,但玄彌的訓練課程是另一個教練,我最多就是多兩節班會和自習,會在教室裡看看學生,還有課綱上的一般體育保健課程……說實話,我對學生還不是那麼了解,會改進的。」富岡義勇自責地把剛才沒說出口的苦惱全部一股腦的細唸出來,末了,才向不死川實彌坦白自己並不是特別了解學生的事實。

「嗯,很好。」大概猜得出來對方的苦惱,聽著這樣的乖順坦白,讓不死川實彌沒忍住又摸摸頭上的翹毛,再次體會入手的鬆軟。

「……不死川先生,您從剛剛,就一直摸我的頭,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果然就算是富岡義勇電線桿般的神經反射,也察覺了不尋常的地方。

「沒什麼……就是、我想說、這樣有沒有親切一點?我這個職業好像讓你說話有點壓力?」不死川實彌這才收回手,察覺對方瞳孔中的緊張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似乎是「氣惱」?

「……我是個男人,不要這樣。」撥開對方停在半空中的手,富岡義勇恢復平時的冷靜,便往門外走去,而這樣的舉動,讓背後的不死川實彌想道一個招式名稱:「貓掌反擊!」

律師趁勝追擊的帶出下一波攻勢:「老師,接下來要帶我去哪裡呢?」

「不如說,不死川先生,您想去哪?」一手指著操場,老師繞回了另一個開啟的話題回問:「你那精明的腦袋不會不知道,不管是體育老師還是正值好動年紀的高中男生,在校園裡面的活動範圍吧?」

「……呵呵,那你還帶著我亂繞?」不死川實彌解開袖扣放進口袋,又調鬆了領帶,律師放開了原先的嚴肅感。

「明明是你先刁難的吧?沒事的話,請回吧,我會多注意玄彌的狀況。」反應過來的時候,富岡義勇也隱約察覺了對方的「醉翁之意」,無視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老師抬手送客。

「這是在下逐客令?」看來布偶貓吃不到魚生氣了嗎?

「沒錯,我今天的工作也告一段落,我下班了……」午後確實沒有課的富岡義勇,當然可以離開工作崗位了。

「那我還有一個想去的地方。」能入「貓窩」的話,這一趟就值了。

「……什麼地方?」

「老師,你住在學校的職員宿舍、還是在校外的租屋啊?你應該不是當地人吧?」毫不掩飾的提問,超出家長與學生、與老師之間的界限,律師帶著笑意,接近這隻「布偶貓」。

被問到這種問題的富岡義勇,吼道:「宿舍!你不要告訴我,你想去的地方是那裡吧?!」

「對,讓我看看,行嗎?」不死川實彌覺得一方面出於職責、有問必答的老師太可愛;一方面又有點擔心,以富岡老師的單純程度,可能讓自己以外的人有機可乘……果然還是快點下手吧!在貓還沒找到飼主以前。

「不行!不死川先生,再這樣我要去告你惡意騷擾了!」驚嚇的老師瞳孔圓瞪,似乎只要對方有任何動靜,富岡義勇就會立刻報警一樣。

「需要咨詢嗎?我就是律師。」這次,律師直接抽下領帶壞笑。

「……!」被堵的無話可說,富岡義勇只好轉身快走,遠離同一個空間,甚至在離開建築物以後跑了起來。

然後,富岡義勇發現,一個體育老師居然跑不過律師!對方就像是跟定他一樣,甩都甩不開──而兩個人在校園裡面的追逐,很快就在教職員宿舍門口結束:

「不死川先生,呼、您、到底、想、幹嘛?」

「讓我看一眼?我想,多認識你一點,在家長的身份以外,用律師的身份,追求你。」撩開那人因為跑動有點凌亂的瀏海,不死川實彌表現得謙遜有禮。

想當然爾,律師下一秒就被關在大門以外。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解開指紋鎖,閃身進入宿舍大門,老師躲在門裡,對著門外警告。

「那這樣我只好去找家長委員會了解一下了。」站在門外涼涼說著,不死川實彌有信心這隻小貓會放他進入房間。

「……下流。」

「富岡老師,我只是想認識玄彌的班導師,有什麼問題嗎?」

「現在我是下班時間,有什麼事,等我上班再來問。」

「可我其他上班的時間都沒什麼空,你也知道,律師這個工作,四處幫人打官司很忙碌的,因為父母都不在了,我回家還要照顧弟弟……今天可是好不容易空出時間來,老師,您這樣也太不通人情了吧?」

「……。」

 

喀噠。

門鎖從裡面開了。

 

「謝謝富岡老師。」引狼入室,說的就是這種狀況。

面對律師的能言善道,富岡義勇就這樣被歪理拐著跑……等到對方真正進入自己單人獨居的小房間、掛在單人沙發上的貼身衣物被拿起來端詳的時候,富岡義勇才覺得這樣的「認識」,已經超出各種層面:

「這件洗過了嗎?我知道有一種洗滌劑可以保持布料的柔軟透氣,『這裡』是不是被洗得有點太用力了?再多洗幾次會破的吧?會跑出來喔……」摸摸前面的布料,不死川實彌的眼神很真誠。

「變態──出去──」伸手搶過自己的內褲,富岡義勇拿掃把趕人。

掃把打到了沒有不知道,但不死川實彌接下來,順理成章地,變成了這間小房間的常客,從另一個層面上,當起了貓的主人。

 

 

arrow
arrow

    玆凌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