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四​​與你有關卻說不出口的話

 

  「有張可以說出反話的嘴比起說不出謊話來還要悲劇。」──珞侍。

  「祈禱范統告白的時候不要說錯話就好……──月退。

  「你用另一個名字有什麼意義?區分自己是東方城新生居民嗎!給我清醒一點!」──伊耶。

  「是范統,不是飯桶,我哥怎麼了跟誰有關?」──那爾西。

 

  相處良好融洽,每日還能吃到對方下廚的料理、同床共枕、甚至作一樣的夢……這些事情范統而言,在一個月以前,根本是想像不到的。

  這種像是新婚夫妻的既視感,讓范統都要懷疑暉侍的性別了,不然就是要懷疑自己,是否要出櫃當同性戀,開啟另一扇門……因為這樣的生活如果一直下去,會喜歡上暉侍都不奇怪。

  雖然時常在夢中,暉侍總是以調戲自己為樂。

  「范統,因為你都不快點想起我,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讓你想起來!」

  「就算我有這個河岸的印象,但也不是這樣吧!」

  「就是因為你有印象,所以我不應該放棄任何機會,在你記起來之前,我們就先過河去一趟吧!說不定有收穫喔?」

  「真的嗎?過河真的有可能想起來……不!你以為我真的會這樣說嗎!過河的意義何在啊!」

  「意義就是在幫你恢復記憶!我相信多過幾次河你就有恢復記憶的可能!」

  「多過幾次河就有辦法了才有鬼!」

  「鬼就在你面前,已經有了喔!所以多過幾次河一定有辦法的!」

  「誰跟你有辦法!不要一直要我過河!」

  「過河的話好處多多,你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好處在哪裡啊!不要讓我睡覺都鬼壓床好嗎!」

  「真正的鬼壓床可不是這樣喔,范統,你想知道嗎?」只見暉侍一邊說話,一邊走到自己身側。

  「我才不想知道……你突然靠這麼近是想做什麼?」

  「示範鬼壓床?」語畢,暉侍手一揮、腳一點,范統就這樣失去了平衡往後倒。

  「這句話是問句吧!所以有拒絕的可能吧!不要一邊問一邊壓上來啊!」倒在草地上的范統,看著壓在身上的暉侍,拚命掙扎。

  「范統,你再繼續亂動的話,刺激到什麼就不太好了喔……」俯在范統耳邊,暉侍以低沉的聲音低語。

  這個舉動使范統忘了掙扎,愣愣地看著趴在他身上的男人。

  ……欸?

  「范統,你真是乖巧的孩子……」撐起身體,暉侍看著范統呆滯的臉。

  「……──

  「怎麼?想要我繼續?」

  「……繼續什麼?」

  「范統,說出那麼可愛的話可是不太好喔,這樣暉侍哥哥我會把持不住……

  「什麼把持不住!等等?你說的真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一聽見某幾個微妙的關鍵字,再加上現在的氣氛,范統總算理解為何大事不妙了。

  「哎呀,就是這個意思?」將手探入范統的衣領,靈活的解開領口的鈕扣。

「手……等等住手

  「是你問我要不要繼續的喔,我應你的要求,繼續。」暉侍不安分的手開始向衣領內的其他地方進攻。

  「等等!我是男的!」范統很努力掙扎,卻因為雙腳被暉侍制服住,無法動彈之下,只好努力開口勸說。

  「我知道喔?這不是問題。」開始解開下半身的皮帶。

  「我沒有身材啊!」

  「我知道啊?你的身體每一處我都知道,畢竟你常常借我使用。」

  「我又沒有你那張臉皮!」

  「嘛……要找到比我帥的的確不多,但是范統你也長得不差啊……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因為我喜歡你。」

  「──!」驚訝的半張著嘴,范統說不出任何的話。

  「真的,很喜歡你喔,范統……」青藍色的眼睛帶著認真與柔情,暉侍慢慢地靠近自己──

  下一刻,鬧鐘的聲音大聲響起,范統的腦袋也從夢境中清醒。

 

  「到底什麼不是什麼?」

  「欸?怎麼了嗎?」

  「暉侍,你剛剛說的不是什麼意思?」

  「我剛剛?我剛剛沒說話啊?」

  「你剛剛在夢裡說了一堆話嗎!」

  「我昨天晚上沒有進入你的夢境找你喔?」

  「怎麼不可能?」

  「范統,你夢見我了嗎?夢到什麼啊?」

  「沒有,有夢到什麼。」

  「夢到我的話就代表你很重視我呢,真高興!」

  「為什麼你明天沒出去啊?」

  「噢,因為我昨天晚上幫你打工打到很累,一回家就直接沉入深層意識去休息了。」

  「……」說的也是,畢竟打工八小時,還是晚班,就算是靈魂也是會疲憊的。

  說到底,我果然太順手的把身體借給暉侍了嗎?還利用他來打工,這樣會不會太超過?

那個夢境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我真的在心裡其實一直喜歡著暉侍?

  ……不會吧?

 

 

  說是說要檢討,但是今天打工時間一到,我還是很順手的把身體借給暉侍,讓他模仿我的反話快樂地去打工……

  在深層意識看著暉侍操作自己的身體,熟練地將貨物上架,還有幫客人結帳,甚至是點貨清算……所有的工作做的理所當然。

  范統深深覺得,這不只是太順手的問題,還有暉侍的詢問態度。

  打工前收拾鐵口直斷的攤位,暉侍就問了今天的打工需不需要他代打。

  結果,一切彷彿是順其自然一樣,在他出門前穿上鞋子時,順便交換了意識的操控……

  真的……太順其自然了。

  范統不知道第幾次反省著自己是否已經太習慣利用暉侍。

  一邊看暉侍熟練的工作,一邊感嘆暉侍替自己打工的勤快速度是自己無法比擬的……范統體認到不如人的落差感,瞬間心情十分低落。

  「范統,怎麼了嗎?心情不好?」像是感知到他的心情,暉侍以心靈溝通出聲詢問。

  「也沒有啦,我只是看著你工作,有種自己是平凡人的感覺。」

  「哎呀……只要多做幾回,其實還蠻容易上手的喔?」

  暉侍,你這樣不是變相的在說我把工作都丟給你嗎……

  「范統!來櫃檯幫忙結帳!」店長在櫃檯大喊。

  「不好!」代替范統工作的暉侍,習慣地模仿范統的反話做出回應,便放下手邊正在清點的貨物,朝櫃檯走去。

  「一共是三百九十六元,歡迎光臨。」

  「……是謝謝惠顧,你怎麼總是在亂說啊?」

  「因為我說的話有十分之一會被顛倒成正常話。」

  「我知道你是不太正常,但是工作請認真一點好嗎?」

  「好的,我不會認真。」

  「我說你,最近散發太多費洛蒙了啊……

  「什麼南北?」

  「啊……算了,你這張嘴應該是不會惹來什麼麻煩,要是真有的話我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店長自顧自地將話說完,便放下櫃檯結帳的工作,接手暉侍剛剛做到一半的貨物清點。

  店長,你沒說我還不知道,原來這樣真的有差嗎?

  只是靈魂互換而已啊?這樣也可以散發出帥哥光環?暉侍是自帶發電廠嗎?用我的臉也可以的話也太奇怪了!

  范統一邊目光渙散地在心裡吐槽,一邊看著暉侍快速地點鈔找錢。

  隔天晚上,暉侍還是一樣代替范統在便利商店工作。

只是,與前一晚不同的是,結帳地人潮變多了,而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暉侍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范統完全不能理解。

  外表明明是范統的臉,卻能夠在便利商店打工的時候,收到來自因為補習而晚歸的女高中生,精心寫的情書……這果然非常不正常。

  還有,在鐵口直斷的工作時,范統有時候在反話表達不出正確意思的時候,也會交換身體操控權讓暉侍代替他說出口……至於這樣有沒有問題,范統現在也體認到了。

  在收到第三次情書的時候,范統終於忍不住怒吼出聲:

  「暉侍!我說過要用我的心靈去亂拐男人!這樣太超過了!」

  暉侍的話術太高級這一點,范統一直都很無奈。畢竟自己也幾乎天天被這莫名高明的話術繞得團團轉,但是,當他發現有時候讓暉侍代替自己來解釋鐵口直斷的時候,客人總是非常仔細地聽著他說的話……應該說,不是因為反話太玄聽不懂,而是因為他說的太流暢的關係。

  然後,那些聽過「范統」流暢指點的客人,有高達百分之八十的機率會回流,再來請教更多的問題。

  在發現眼前的女客人是為了自己身體裡面的這隻帥哥幽靈而來的時候,范統基本上眼神都是死的,同一張臉,只是因為說話技巧和營造出來的氣場不同,也能有如此巨大的差異……

  「我也不知道?」

  「有意識就能做到這種事情嗎!這樣也太公平了一點!」

  「因為范統長得也不差啊?雖然還是比我差一點。」

  「……不要拿你那個容貌來跟我這個不平凡的人比。」

  「范統剛剛怎麼會停頓了一下?」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點事情。」

 

  嘛……要找到比我帥的的確不多,但是范統你也長得不差啊……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啊!

  因為我喜歡你。

  真的,很喜歡你喔,范統……

 

 

  那一天的話,真的只是我自己的夢境嗎?在心裡有點期待的我,是不是有點生病了?要是我不是喜歡上暉侍,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

 

 

  打工結束後的清晨,范統一個人走在人車不多的街上,一邊跟腦袋裡面的暉侍聊天。

暉侍也太好用了,居然真的能夠對便利商店的打工如此上手,雖然那些情書還是讓人不敢恭維……

  「早上又在飄雨了呢……

  「是啊。因為最近不是雨季。」

  「暉侍,你為什麼能夠如此下手啊?」

  「我覺得便利商店的工作還蠻有趣的啊?」

  「我覺得店長人很好,有時候不會刁難人不是嗎?而且明明是個女人,卻比男人還囉嗦。」

  「范統,這只是觀看的角度不一樣而已,我覺得那個店長很可愛啊!明明一直威脅你,又叫你不要說反話,但是聽見你的反話的時候,還是會努力思考找出原本的答案呢!」

  「你為什麼只注意這些啊!不要再注意反話的問題了!」

  「其實還有很多人都很可愛的,像是那些晚歸的上班族女生,和早起趕著早班火車的女學生……

  「不要再提那些男生了!工作就是工作!不要亂散發你的氣場!」

  因為暉侍的魅力,讓即使是用范統的身體代班,也會吸引到女生的注意,甚至,還能在便利商店收到情書之類的東西……這一切只讓范統覺得,世界是殘忍的。

  「范統,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對了,你上次說便利商店的東西不好吃,但是為什麼今天結帳的好多人買喔?那些女生也有買呢!」

  「因為有空下廚……說到這個,我之後也很少吃麻煩商店的南北了,大概不是因為你的關係。」

  「哎呀,這樣稱讚我,我會害羞的,果然最可愛的還是范統呢,等等我再煮一些昨天剛學到的料理給你吃喔。」

  「別瞎扯了,我哪沒有可愛,等等要吃什……

  「范統!小心後面的車子!」

  一聽見暉侍突然的警告,范統及時轉過身,卻發現來不及了。

  ──

  刺耳的煞車聲音撞擊著耳膜,下一刻,便失去了知覺。

  一輛酒後肇事的轎車,在清晨細雨飄落的路上,被聽見巨響的民眾圍觀,轎車破碎的擋風玻璃前的地面,躺著一個年紀莫約二十歲的青年,看似打工以後返家的路上……

  在車禍現場不遠處,沒有人看見,一個衣著奇異、完全無法融入這世界的青年男子,茫然地跪坐在受害者的身邊。

  「為什麼會……」他用自己無法觸碰任何事物的雙手,撫向倒臥在血泊中的范統,無法阻止鮮紅,只能靜靜地任由染上柏油路面,無法動彈。

  他下意識畫起了魔法陣,不屬於這世界的事物,照理說不可能會有作用,但他受到過於強大衝擊,精明的腦袋一片空白……

  柔和的白光,在此時,透過魔法陣的完成,覆上范統。

  「范統……不要……我只剩下你……」泣不成聲,無意識地繼續畫著各種治癒用的魔法陣型,只為了拉回呼吸漸弱、被死神召喚的他。

  這是車禍現場的人群,無法看到的奇蹟。

  直到救護車快速行來,許多的手碰向血泊中的范統,他們看不見暉侍,只看見眼前重傷的被害者。一連串的急救下,他們快速帶走了范統,暉侍只能停下畫魔法陣的手,跟上救護車。

  儀錶板上的數字已經超乎想像,快速行進,只為了挽回年輕的生命。

 

 

  封印沉月。

 

  這是什麼……

  一道白光射入視覺的同時,除了感覺到撞擊的痛楚,范統像是被打開了咒語的束縛一般,大量的畫面浮現在眼前……

  「這個是什麼……?」眼前一片血紅,但大腦不間斷的畫面與記憶,交織在血紅色的視域內,讓范統難以思考,只能不解地喃喃自語。

「范統!你還欠我四百串錢就想跑啦?」

「范統,回到原本的世界要保重喔。」

  他們是誰?

 

  「本拂塵記得有一個妹妹,但好像不是叫做沉月。」

「普哈赫赫!」

「這名字到底是不是你啊!差太多了吧!」

  我的聲音?

  「范統,教我寫毛筆字吧?西方城的文字。」

「所以是不要教皇帝寫字嗎……這樣不算什麼啊?」

「看不懂西方城的文字也有點困擾呢……

「我覺得盯著我們看的硃砂比較不困擾。」

「嗯?不去在意就好了啊?他也只是看著?」

「怎麼在哪邊都不要教寫字……

  那是什麼文字……為什麼,好像有印象……

  「范統,我不想阻止你,但是如果你一定要通過這裡,就別怪我不客氣。」

「珞侍,我也不是願意的。」

真的要對付那些符咒嗎?飄在空中的陣型……

  「你不是有那個什麼誰的記憶跟能力,他好像是西方城的人?他會不會魔法?會的話就拿來用啊,反正只需要法力而已,那個很基礎。」

「沒學過就算了,你不會現在學啊?」

  這到底算什麼?利用暉侍?發現沒用後就丟在一邊?

說到這個,暉侍呢?

  剛剛還在說話的,現在怎麼會沒有反應?

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有看見我的護甲嗎?是一根拖把!」

「早知道就不管你了,連本拂塵都認不出來,死沒良心,還是睡覺實在。」

  還真的有武器可以變成人的?

照顧珞侍……

幫我跟那爾西說……對不起……

  這是暉侍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這麼虛弱?

 

 

  范統的事後補述

 

  結果我還是發生車禍嗎?為什麼暉侍會注意到有車子我卻沒注意到啊?是因為我一直聽他講話的關係嗎?

  但是這樣也太扯了吧?暉侍明明在我體內,就算他可以透過感知了解外面的世界,為什麼還可以知道我身邊即將發生什麼事情?連車子從後面撞過來也知道?

  先別說我被撞到之後失去意識,身體超痛也就算了,痛到快要沒知覺的同時,一堆光芒射來射去,在我眼前亂晃……

  難道這是所謂的迴光返照嗎?還是只是眼冒金星?這兩者相差太遠,後者頂多腦震盪,前者會死掉啊!

  然後我到底為什麼會有這些經歷?一開始聽見暉侍的聲音的時候,我還以為只是暉侍突然想到要說什麼東西,但是接下來一堆光芒在我眼前晃過,連同一些我不認識的人的面貌也突然趴搭趴搭的跑出來,這是在下西北雨嗎!說來就來!

  暉侍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從這些畫面的快速流轉,我發現,我真的有這些記憶。

雖然反覆交疊,章亂的毫無依據,但是,重新串連起暉侍一開始跟我說的話,這些記憶,真的是我我經歷過的一切……

  所以我還真的親自做過殺雞拔毛這種累積經驗值的事情,還為了抵銷債款去做飯糰當苦力,以及擁有一把超乎想像開外掛的武器……到虛空一區二區什麼危險地帶去打魔獸副本開啟新能力……

最後我還真的跑去攻略皇宮!還為了救西方城少帝的月退離開東方城的好友珞侍!

  真的一切都讓我想起來了?撞了車以後?

  只是,這個車禍讓我完全失去知覺,到底是不是迴光返照啊?

暉侍完全沒有了聲音,是因為在我身體裡面被撞出來,然後早一步升天了嗎?

  而且,我除了恢復之前那一段亂七八糟的記憶,好想也想起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那爾西,我是你的哥哥,前天不是跟你溝通好了嗎?」

  「你又沒有拿出證據,我才沒有那麼好騙。」

 

  …………這根本不是我的記憶啊!很明顯不是我的!

  這是暉侍的吧?所以那爾西,也就是暉侍的弟弟,有這麼可愛嗎!但是我的記憶中,那個大冰山是怎麼回事?

  長得跟暉侍一模一樣……還真是應驗了那一句話:這世界上一定會有三個長一樣的人。

  因為那個月退也長得超像的!應該說,月退看起來就是年輕一點的暉侍的感覺。

雖然說記憶中的月退是我的朋友,透過記憶我也可以知道,但是那個忽視反話詛咒的功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我都汗顏。

  還有,珞侍那個壞孩子,明明只有十四歲卻把我這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耍著玩……雖然是朋友,卻一直不幫我跟月退說明反話的問題。

  是因為珞侍是暉侍教出來的嗎!

  但是記憶中,暉侍在珞侍面前明明沒有壞掉啊……

  所以到底是從哪裡開始壞掉的?

  我已經不想理解這些記憶了,一整個亂七八糟的,我的頭好痛……

  本來是這樣想的,但是,直覺告訴我,透過這些記憶,我應該可以知道,暉侍為什麼總是看起來有心事的感覺……

  現在的我應該是昏迷狀態,車禍的傷口也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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