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第九章　蟄伏

「富岡先生，大白現在的身體狀態很健康喔！值得恭喜的是，大白在這一個月的照顧下有一些長大了呢，根據身長體重，你可以稍微調整飼料和營養品的補充，也可以做一些無調味的蔬菜肉品作為輔助牠成長所需要的營養喔！因為大白接下來還會繼續成長呢！」胡蝶香奈惠笑吟吟的解說還猶言在耳，富岡義勇聽聞寵物的成長後，雖然表面沒什麼反應，回到家以後卻是抱著秋田犬欣喜不已。

「大白，你還會長大啊……」富岡義勇抱著狗，蹭得一頭黑髮也染上幾絲白色的短毛。

查覺到對方身上充滿自己的氣息，秋田犬本來盯著主人的眼睛悄悄移開，將視線換到庭院，並且乖乖趴在地上，任由主人繼續磨蹭、梳毛。主人的樂此不疲一直到牠累了、入睡了，遙想的夢境也不只是主人的現況，還有，過去的一分一秒……

都忘了問胡蝶，不知道玄彌最近怎麼樣……

天廳的水嘩啦啦的撒在五彩繽紛的花圃裡，在水流旁邊，還帶著折射產生的虹光。風犬‧不死川玄彌正在幫花圃澆水，他已經從剛才的稻田轉移了陣地。

不死川玄彌姑且稱作「風犬」，但他充其量只是個犬妖。原因是他並沒有任何調動風的神力，也不會像他的哥哥那樣用尾巴捲過雲層，形成風雨隨行的術法。

但是，不死川玄彌在天廳裡的存在，卻是眾神中不可或缺的：

「宇髓大人，有一股黑色的氣息往哥哥所在的位置出現了，需要幫忙嗎？」風犬‧不死川玄彌具有察覺不祥之風的「眼」，這是他在上天廳之前，在凡間的特殊際遇，形成的結果。

「喔……這個啊，你去找那隻黃色的小動物吧，就是跟你差不多時間上來天廳，能控制閃電的那個。叫他描準一點劈掉就好了，順帶，叫那個狸貓下點雨當作掩護。」宇髓天元拿出彎刀，將花圃裡的雜草除去──這片花圃只是代班幫忙管理的部分，因為天廳目前人手不足，否則，他的工作主要還是「撒糧」。

「好的，那麼，您能告訴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那股黑風嗎？明明剛才還沒有的。」

「大概是不死川用了力量吧？畢竟那些傢伙最想要的東西在不死川身上，只要不死川出個頭，他們就會像蒼蠅一樣……接下來幾個小時，你可要好好看著啊，不死川現在還沒辦法華麗的大幹一場，關鍵期大概要等到深夜吧？」

「……現在還是下午，您這意思是……凡間要過幾年啊？」

「嗯……不好說，你哥還沒長大。等他長大才知道。」比了一個曖昧的手勢，宇髓天元語氣輕挑，又呼嚕了一下不死川玄彌的耳朵。

「……宇髓大人，我先去找竈門和我妻他們解決黑風的事情，那邊的鬱金香請您自己澆水吧。」不死川玄彌把澆水器直接掛在銀狐‧宇髓天元的其中一條尾巴上，就快速跑離了花圃。

「……這年頭的小鬼怎麼都那麼不受控制啊。」尾巴吊著澆水器，宇髓天元瞇起紅色的眼睛，眼尾華麗的妝容呈現放射閃光的樣子，只稍一瞬，幾條白色的尾巴捲過了數個澆水器，快速閃過花圃上的植物。

一共五條尾巴晃過了整片花圃。銀狐‧宇髓天元，距離成神，還需人間幾百個歲月。

「嗯……差不多，第六條尾巴長好的時候，不死川就回來了吧？到時如果帶著富岡那傢伙一起，我就不信我這六條華麗的尾巴在眼前，富岡還會選那條捲起來的狗尾巴，如果真是那樣，那兩個傢伙就真是太沒品味了。」話尾落下，狐尾收起，宇髓天元離開了花圃。

八月份的天氣除了炎熱，伴隨季風，還會有梅雨與地形雨的交錯，其中，最惱人的還是颱風雨和突如其來的雷陣雨。

「哇……下午又下雨了啊。」富岡義勇一拉開窗簾，就看見庭院外的草地有不少的積水，天空的烏雲不散、幾聲悶雷也成了上班日人車簇擁之間的伴奏。

「汪。」大概是那些「東西」又來了吧，算一算時節，也差不多了。

「大白，今天也不能帶你出去走走呢……」說著，富岡義勇窩在矮桌前，輕輕拍拍秋田犬的背部，又繼續對著電腦打字。

在出版工作告一段落之前，小說家還有其它的故事該蒐集素材，最近的富岡義勇，除了出門工作，就是在電腦桌前忙碌。

「汪。」你今天盯著電腦的時間也太久了吧？

「去，等等再陪你玩球。」富岡義勇隨手丟過桌上的塑膠小球，小球在不大的起居室裡滾動，很快地，就滾到書房門口。

在球停下來以後，大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配合富岡義勇的指令，馬上追著球跑。只是在原地坐著，還用前腳撥了撥主人的手。

「去撿球。」富岡義勇的手打字不停，現在正是精彩的時候，他必須把兩個伏筆裡的線索再敘述得通暢一點。

「……汪汪！」你又不理老子叫老子撿個屁球！

「安靜！乖！去撿球，撿回來再說！」富岡義勇眼睛還盯著電腦，絲毫不在意旁邊寵物的焦躁。

「噗啾。噗啾。」秋田犬去撿了。但牠沒有直接下口咬回來給主人，而是直接用腳踩著球，發出聲音。

「大白，你安靜一點。」

「……噢。」不要。

「噗啾。」

窗外的雨滴答不停，而房間裡的人也因此焦躁煩悶。富岡義勇快速打完手上的文字以後，才轉身看著自家的寵物，與其說是看著，不如說，他只是累了，要轉換注意力。

海藍色瞳孔的眼睛用力眨了兩下，眼白的地方現在已經帶著一點血絲。富岡義勇也知道自己今天工作的時間有點太久。

成長期的秋田犬需要主人陪伴，自己工作太久，疏忽了寵物，確實是自己的不對。

「大白，來。」對著秋田犬背對自己，趴在書房門口玩球的樣子，富岡義勇突然覺得有點愧疚。

「……。」秋田犬轉頭，如果狗的表情可以做解釋，那麼富岡義勇看到的意思，就是「你還記得我在這裡啊？」的狀態。

「……大白，過來，今天晚餐，給你吃雞肉條好嗎？」

「汪。」你現在討好我已經來不及了。起身，秋田犬把球留在原地，隨意在起居室四處走動，就是沒有往主人的方向靠過去。

「好吧，球撿過來，我們就吃晚餐？」富岡義勇將檔案存檔，關上電腦，起身想靠近秋田犬。

噠噠噠……回應他的，是秋田犬在木地板上的腳步聲，只見秋田犬把球踢向富岡義勇的方向，又往廚房的冰箱跑過去。

因為胡蝶香奈惠的特別交待，富岡義勇終於做點人間的食物給他吃了，終於可以不用一直吃狗飼料，這讓牠很期待富岡義勇每天的「晚餐」。

「……大白，所以你……剛剛是餓了嗎？」看著寵物這種反應，富岡義勇很傻眼。

入夜的天氣仍持續下著小雨，雖然掃除不少暑氣，但這種悶濕的感覺讓富岡義勇對於「毛茸茸」也不再那麼堅持。所以當秋田犬解決晚餐，又靠在主人身邊休息的時候，富岡義勇只是移動座位，輕輕拍了兩下秋田犬的腦袋，敷衍過去。

「……嗚噢？」今天居然不讓我靠著？

「大白，今天悶悶的，我出了一身汗，等等淋浴之後再玩。」

「……汪。」喔。

轟轟隆──隨著一聲驚雷閃過天空，發出巨大的聲響，富岡義勇突然按住了秋田犬的腦袋。

「大白，不怕不怕，把耳朵蓋起來就聽不見雷聲了。」富岡義勇壓著秋田犬毛茸茸的犬耳，隔絕了窗外的雷聲。

「……？」怎麼？你怕打雷？

「……總覺得，雷聲這麼大，傳進狗耳朵會讓你腦震盪呢。」富岡義勇盯著秋田犬喃喃。

雖然耳朵被壓住，秋田犬還是聽見了主人說的話。

「……噢嗚。」這種鬼話也只有你說得出來。

秋田犬趴在地上，任由主人繼續掩蓋自己的耳朵，看著窗外，悶雷響過以後，雨下得更猖狂了。直到雷聲漸遠，富岡義勇才放開手，起身去淋浴──似乎忘了方才因為太熱不想摸寵物的感覺，他只是在離開寵物的時候，摩娑手上幾根白毛，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氣。

沒來由的，富岡義勇就是覺得「明天」不會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