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第八章　意念

「大白真的是好聽話的寵物呢！用繩子牽著就會走在旁邊，真的好『乖』喔！」胡蝶忍停好車以後，在醫院門口看見牽著狗走到目的地的富岡義勇，劈頭就是這樣的一句話。

「汪！」閉嘴！

「哎呀，大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胡蝶忍抱著一堆文件，先進入了咖啡廳。

「就算大白再特殊，狗狗還是不會說話吧……」富岡義勇跟在後面，但他首先要去的是咖啡店旁的動物醫院。

「誰知道呢？富岡先生，午安，今天要給大白進行例行性檢查，小忍剛剛已經先傳訊息給我了，如果有工作的話，就先把大白交給我就好了，等等再過來接牠吧！」接過話尾的，是剛好在醫院門口迎接他們的胡蝶香奈惠。

「……麻煩您了，大白，要乖一點喔。」面對兩姊妹差不多的性情，富岡義勇只是垂下眼尾、無言以對，把牽繩交給對方。

「汪！汪！」喂！胡蝶！聽得見嗎？

秋田犬見到熟悉的醫生，用力吠了兩聲，聽從主人的指示，乖乖進了醫院──至少在旁邊人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進入醫院，胡蝶香奈惠牽著狗行進的方向不是診療室，反而是醫生辦公室。只聽見她一邊對櫃檯行政的神崎葵交待：「小葵，今天下午的病患就只有富岡先生家的大白，除了急診以外，其他的預約檢查都完成了，你把鳥房和貓房的水換過以後，可以直接下班沒關係。富岡先生等等會過來接狗。」

「好的，我明白了。」熟練地從病歷櫃中將「大白」的病例抽出來交給胡蝶香奈惠以後，神崎葵就直接去其他動物病房進行換水的工作。

偌大的動物醫院前廳，現在只剩下一些靈智未開的小動物，在各個籠子裡休息。

「那麼，不死川先生，你怎麼不打聲招呼就變『大』了呢？」低頭，胡蝶香奈惠的眼睛沒在笑。

「嗚嗚……」我……只是試試看啊。

沒來由地，本體是風神‧不死川實彌的秋田犬，將本來上翹捲起的尾巴，蜷縮在腿後的位置。

動物醫生的辦公室裡，四株栽種在辦公室四個角落的虎尾蘭，葉片的顏色從黃綠轉為特殊的紅紫，還有幾棵掛在窗框邊的吊蘭，葉子在胡蝶香奈惠關上門的同時，垂下細長的葉片──

「好了，不死川先生，為了應付你的情況，我在你們來之前做了準備，雖然不知道突然變大隻的您有沒有辦法在這個空間裡說點『人話』，但是，這個空間裡沒有富岡先生的力量，靠我的力量沒有辦法支撐太久喔。」

「要不是富岡聽見了我的聲音，我才不會為了試試看轉換型態浪費力氣……誰知道一個月不夠我變回原本的樣子啊。」神奇的是，秋田犬這次真的開口說「人話」了。

「我上次有說過，一個月最多就是讓你恢復一點力氣，可以用『神識』和我們溝通，你怎麼會勉強讓自己轉換型態啊！犯蠢了嗎！你現在簡直跟富岡先生一樣蠢！」

「喂！別把我跟富岡扯在一起！那傢伙把我的變化當成變胖，誰會那麼蠢啊！」

「差不多啊。我倒要看看，一個月的時間就失控變大隻的你，該怎麼去跟富岡先生解釋，一般的秋田犬可沒有長得那麼快啊。」隨手拿過桌上的捲尺和手上的報告，上回紀錄的數字顯然不適合現在的資料。

「……那種東西不特別告訴富岡的話，他也不會察覺，你隨便寫一寫就好了。」看見報告封面上的身長數字與體重等其它數據，秋田犬轉移視線。

「不死川先生，宇髓先生今天也有下來一下，他順道過來跟我說你的東西已經放在你落下來的地點附近，至於什麼東西我不清楚，因為他說得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要通知你這件事情。順帶，告訴你，從我這邊的虎尾蘭顏色看來，你的力量似乎跟剛開始差不多，走出這個房間的話，你大概還是沒辦法用『神識』跟我們溝通的。」

「宇髓那傢伙居然今天才下來，這都過多久了啊！他不是腳程最快的嗎！」秋田犬直接趴在地上，一臉不耐煩的瞪著角落變化顏色的虎尾蘭。

「他好像是為了買點人間的裝飾品才又下來一趟的，似乎是時透他們覺得他不夠華麗……反正，你遺落的東西你要記得在富岡家找找，不然出了問題就麻煩了，這次可不能出差錯。」胡蝶香奈惠則是隨手把手上的報告放在桌上，又拿過一支筆寫著什麼。

「……頂多裸體而已能有什麼問題。」

「什麼？」

「沒什麼。」

「那麼，既然你已經用過了變幻型態的法術，按照你待在富岡身邊力量就會逐漸加深的情況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你可能會突然變回來，又會因為力量不夠變回狗的樣子……總之，接下來的你就在富岡家裡過得很『不穩定』吧……」手上的筆在紙上畫一個圈，文字寫著化解的推算方式──這是觀察虎尾蘭變色的紋路計算的結果，也是掌管花木的胡蝶香奈惠，作為「天廳」裡的「藥官」給出的判斷。

「只是試一下有那麼嚴重嗎？變來變去的話我該怎麼跟富岡用神識說明啊？不會被他當妖怪丟出去嗎？」

「嗯……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記得你上一世就是在他還沒接受的時候變成原本的樣子，結果被趕出去，還在農場外面追著他跑到變成黑狗……那時可真精彩呢。」

「都給你們看戲看那麼久了別老是調侃我！快想個辦法，你那邊有什麼藥可以用？」

「……試試看用意念轉移變化效果如何？只是，可能會變成富岡討厭的樣子。」

「……哪樣子？」

「就是，風犬原本的大小啊。把變換型態的法術轉成越變越大隻，作為力量的累積，直到力量夠了就變回原本的不死川先生，這樣。」胡蝶香奈惠用筆點了下紙張，文字內容就變成了顯像圖片：從一隻幼小的秋田犬變成大型秋田犬，再繼續膨脹，最後，超出紙張大小的秋田犬則幻化成一個模糊的人影。

「……原本的大小，這一世的富岡能抱得動？」

「……看來你挺享受被抱在肩膀上的啊？」

「不是，是富岡很喜歡抱著我打電腦，他似乎一樣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嗯，是刻在潛意識裡的喜歡啊。好了，不用跟我說這些了，就像你說的，我看了很久你們的八點檔閃光大戲，也差不多該收尾了。不死川先生，你就照著這個方向去更改法術效果，把意念轉移，說不定，富岡先生並不排斥變大隻的『大白』。」

「都說了不要叫我大白！難聽死了！」

「呵呵……我倒是覺得，這是這幾世輪迴以來，最適合你的暱稱。」胡蝶香奈惠的手點了一下桌上的小型仙人掌，仙人掌就這樣主動掉落幾根針刺，而新的針刺又立刻從原本的位置重新長出來：「不死川先生，在你下來了以後，『齒輪』就開始轉動了，現在的你還沒有辦法應對，請不要逞強，我會把力量借給你，保護富岡先生所用。」胡蝶香奈惠將針刺放在秋田犬身上的項圈裡，藉由白色的絨毛將針刺完全隱蔽。

「謝啦。」

「好了，短暫又愉快的對話結束，大白，接下來要開始進行身體檢查了，你的主人差不多也完成工作了喔。」醫生彈指，吊蘭收回葉片，虎尾蘭也變回原樣，而秋田犬，也將不再訴說人話。

「汪！」我都說了！別再調侃我了！

夜晚，秋田犬一臉目光死的看著主人：從醫院回來、同時結束與胡蝶忍討價還價卻還是沒有殺價成功的工作，富岡義勇就因為胡蝶香奈惠的話而回復了生氣──痛苦的文件資料與行程安排都是浮雲。

「原來大白是純種的秋田犬啊……除了長得很快，還可以長到很大隻，是大隻的毛茸茸呢。」富岡義勇揉捏著秋田犬的耳朵，又順著毛流不斷幫自家寵物梳毛，在廢毛亂飛的狀態下，對大白又揉又抱。

「噢。」喔，這種鬼話你就這樣接受下來了，那老子剛剛擔心個屁啊。

秋田犬放任主人對自己的各種騷擾，只是看著起居室的燈光發呆──目光所及是院子裡那棵枝葉恢復的木槿，也是他落在凡間的具體位置。

說實在的，那條角帶有沒有找到無所謂，反正富岡現在對自己的毛皮很滿意，就算被富岡用奇怪的梳子梳得亂七八糟，也是他自己弄的，變回人型的時候，就順口把角帶沒了的情況改成「梳沒了」的關係……說不定富岡也會這樣接受。

「呼嚕嚕嚕嚕……」趴在主人身邊的秋田犬閉上眼睛，不管主人如何梳毛的過程，進入睡眠。

幾世輪迴，不死川實彌還是不懂富岡義勇的腦袋在想什麼，卻又覺得對方想的東西與自己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