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與 1

 

 

有無之間,最假的說法,是「誓言」。

 

 

 

范統的事前補述

 

  大家好,我是范統,我現在是東方城的代理侍,為國賣命的菜鳥新官。

  在暉侍那傢伙接了梅花劍衛的官職,以修葉蘭的身份面對人生新開始的日子也過了一陣子,我也接受了珞侍的安排,準備好在幻世當大官賺大錢討老婆……

  我覺得在新官就職前準備的比武大會已經夠嗆的了,沒想到珞侍好像還玩不夠,覺得閃到腰的娛樂效果不足。那傢……那位英明的國主陛下,再次提議了在神王殿辦宴會慶祝我就職,順帶一提他很壞心的要求我講講就職代理侍的願景……明明大家都知道講出來會是反話,除了搞笑效果以外,根本就是珞侍存心想要玩我……

  因為宴會拖延太久,雖然有阿噗可以傳送,但珞侍卻要我留在暉侍閣裡休息,體驗代理暉侍在神王殿裡面的生活,並且跟我說體驗過後要是改變心意,想搬出那間小屋,改住在神王殿的話也沒問題。

  然後,我就在睡著以後再次夢到那條河!對!就是暉侍托夢的那個河岸!

  別問我為什麼省略宴會過程,那個搞笑的宴會真的不重要!真的不重要!重點在暉侍明明就已經分離出去了為什麼我還會夢見那條河啊!

  誰要住啊!那是什麼妖術!都分離出去了就不要來拖我過河啊!而且這個我夢到的暉侍還鐵了心想要真的把我拉過河岸!明明就是開玩笑的不是嗎!河的對面有什麼我一點都不想知道!

  而且這個夢境實在太清晰了,我半夜大叫之後滾下床醒過來還驚魂未定,太久沒經歷過這種夢境,都快忘記了生死一瞬間的感覺……這是暉侍留在房間裡的詛咒吧!

  也因為我滾下床的動靜太大,阿噗被我吵醒,半夢半醒的阿噗說假黑毛的夢境有透過心靈溝通傳到他那裡,讓他覺得想要讓暉侍死個三百次才能謝罪……不,那是我夢到的,關他什麼事!就算有關也應該是這間房間的問題!……我是這樣想的。

  我家阿噗似乎還說了什麼被封印的記憶碎片在我腦袋裡,讓他覺得很不高興,決定解開封印讓我看看假黑毛作了什麼……噢,是暉侍作了什麼不得見人的事情,在阿噗對著我施放解封印的咒語的時候,他好像在一瞬間真的看到了什麼,還說了孽緣還是注定什麼的……我忘了,但因為我現在似乎就是在阿噗的外掛下,開啟了潘朵拉的盒子……

  不,是開啟了暉侍遺留下來的記憶碎片,還是被封印過的。

  暉侍分離就分離,留下記憶就算了,還留下了被封印的部分?這不就是電腦備份資料之後連著資源回收桶裡面的東西一起備份一樣嗎?想當垃圾丟掉、不想被人知道也別在我這裡留著啊?

  話說回來我在這裡糾結也沒用。暉侍本人現在正在東方城境內的外交使館休息,我再怎麼哀號他也聽不見,更何況這是記憶裡的他,也不可能認識我,甚至是聽見我的聲音。

  我說,阿噗,記憶碎片的話,為什麼是用第三人稱視角,而不是暉侍的視角呢?

  阿噗你到底有多神奇?

  ……我還是先看看暉侍到底經歷了什麼東西,以及他為什麼要封印這一段記憶再來問問看好了。

  等等!?這個人也太面熟了吧!

 

 

章之一 這次撿到的不是小精靈。

 

  「你媽媽沒有教過你不要亂撿地上的東西嗎?」──違侍

  「我又沒看過我媽。」──暉侍。

  東方城冰冷的牢籠裡,大多數的犯人都是新生居民,極少數是原生居民。他們犯的錯誤有大有小,較嚴重的是攻擊原生居民,大部分則是偷掠擄拐之類的不法勾當,也有一小部分,因為一些微不足道的頂撞詞句,冒犯了上位的官員,就被關入了大牢裡面。

  新生居民在審判日前一天,十六歲的暉侍來到大牢裡檢視罪犯,並且核對罪犯的資料,以便隔日的審判不會有錯──這平常是違侍的工作,只因為違侍與綾侍必須處理其他的工作,而交由暉侍來處理。

  當暉侍來到一個牢籠前面的時候,他好奇的佇足下來。

  「那是什麼?」他看著牢籠裡面的女性新生居民。

  「這是我的一切。」新生居民收緊了臂彎裡面的東西,而這也是暉侍好奇的原因。

  「什麼?」暉侍發出單詞,但在昏暗的地牢裡,他甚至連那名新生居民的表情也看不清楚。

  「我……知道我明天就要審判了……

  「嗯……」低垂目光的同時,暉侍看見了那名新生居民滑落眼瞼的淚水。

  「請暉侍大人……好好的收留他。」新生居民緩緩將臂彎中抱著的東西往暉侍的方向移動。

  因為與那個東西的距離縮短的關係,即使光線昏暗,暉侍也可以藉由形狀判斷那是什麼,而看清楚之後,就算歷練比起同齡的人還要廣泛,暉侍也不由得驚訝──

  「等等,這是一個……人?」

  「這是一個在我的世界裡,陪伴我的人,我很任性的使用了魔法和術法,讓他出現在這裡,也因為他出現在這裡,所以我被關了起來,因為我使用了禁令……」新生居民抬起頭,淚水潰堤,反覆的語句勉強接上邏輯……

  「為……什麼?」可以製造出一個人?

  「他不完整,不是完整的他……」新生居民啜泣。

  「既然不完整,又為何要製造?」冷靜下來後,暉侍明白了,因為那是一具「身體」,而不是會動的「人」。

  「暉侍大人,因為我被下了禁令的關係,只要有法力,他就會動……拜託你……讓他……讓他活著……

  「法力是落月的東西,我……做不到。」欲言又止,歛下神色,暉侍不讓新生居民看見自己的動搖。

  「暉侍大人,拜託你幫我收著他……

  「……就算是這樣,在你明日審判以後,你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吧?」

  「拜託你……至少,在我消失在這個世界以前……別讓他消失……」新生居民的淚水停不下來,大部分都落入她懷中那個「身體」的衣服上,形成一大片的濕布。

  「這是無可避免的吧?」

  「這是我最後的心願……我不想再看到他自我眼前消失……

  明明已經死了才來到這個世界,現在卻又因為要面臨死亡,而貪婪的多求了願望嗎?就只是因為消失了一次,所以不想再次重演?

  領悟了新生居民話中之意,暉侍招來了獄卒。

  「……把門打開。」

  「謝謝!謝謝暉侍大人!」

  「……交給我以後,存在與否的決定,就在我手中了,這樣沒關係嗎?」

  「謝謝暉侍大人……我只是不想要再一次……再一次看見失去而已……

  因為第一次的分離是死別,即便這一次的分離並不是活著,卻也好過生命流失的悔恨……生離很痛苦,但知道對方可以存在再某個地方,而不是生命消逝,即便再也不能想念,也好過隔絕世界……

  命令獄卒將那具「身體」搬到暉侍閣後,暉侍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就離開了牢房。而那具「身體」,靜靜地躺在暉侍閣的暗室,毫無動靜。

  隔日,無情的審判,燃燒靈魂的烈焰中,暉侍看到那名新生居民帶著淚痕的微笑消逝,別過了頭下了審判台。

  守護不了,為什麼還要如此殘忍?

 

  在忙碌了幾日以後,暉侍才想到要去銷毀這個只有「身體」的「人」。像是不願去面對一樣,暉侍也一直試著要求自己去忘記這件事情。但是,占用暉侍閣一個房間事小,被發現的話,就不知道會不會引發大事。所以,該面對的還是該去面對。

  於是,暉侍直到這天,才決定來面對這件額外的事情。

  並不是說他真的很忙碌,神王殿裡面的重要工作,就算暉侍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會大量交代到他這個十六歲的孩子身上……外表只有十六歲這一點,是大家都清楚的;至於內在,只有暉侍自己知道。

  來到那具「身體」旁,暉侍看著對方如同睡眠一般的面容,將自己額外的想法消弭,沉靜心境後,他開始畫起代表消滅的咒文,這是西方城的魔法──他已經透過數張臨摹的高級符紙設立結界在房間四處,魔法的波動並不會傳遞到房間以外。

  而此時,暉侍瞥見對方的眼睫動了一下,然後,滑落的眼淚讓暉侍想到當初那個在獄中哭泣的新生居民,這讓他硬生生地將畫到一半的咒文消去。

  難道,它也能夠感應到這是銷毀的魔法嗎?

  暉侍想起那名新生居民說過,只要有法力,就能夠喚醒這個「人」,只是,他沒想過只是催動法力,就能夠讓它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事情。

  暉侍看著對方的臉,伸手觸及的皮膚與一般人無異,但淚水卻又冰冷而非溫熱,緊閉的眼睛也並無因此睜開,似是等待有人再次喚醒的期盼,透過觸摸,也傳遞到暉侍的想法裡。

  要喚醒嗎?

  銷毀是更明智的選擇,不是嗎?

  撫過對方的脖頸,毫無脈動的跡象,讓暉侍清楚明白,這並非活物。

  「這是……?」因為自獄中搬動到暉侍閣的關係,它的衣領並非整齊,衣襟中的物品露出了一小角在胸前,這才使暉侍注意到這個異常的地方,於是,憑著好奇,暉侍伸手探向那個「人」的衣領。

  一本線裝的冊子,在封面用西方城文字寫著一行說明。暉侍瞧見後,明白這是喚醒它的符文陣型,便翻閱起來。

  手冊上複雜的符文對於暉侍來說並不是難事,因為自身的因素,他看過比起這樣的符文還要複雜數倍的東西──既然他都能將那繁長的咒文記在腦海裡,這樣的符文對他而言是簡單易行的。

  「作為陪伴的『人』……嗎?」手冊上寫著的,是對方的功用。

  明明沒有任何溫度,也能算是陪伴嗎?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夠解答,反思自己的處境,暉侍開始猶豫起有人「陪伴」這件事情,他知道自己的宿命不該奢望,卻還是貪心的想要擁有。

  如果能夠有短暫的交心之人,這樣應該不算過分吧?畢竟,對方並不是人,不會危害到自己,貪婪又何妨呢?

  短暫反覆說服自己,暉侍著手催動法力──即便理智告訴他,這個「人」不該存在。

  

  他看著它將發出激烈的光芒的咒文連著自己的法力一起納入身體中,在光芒消失後,對方緩緩張開雙眼,坐起身,好似一個剛睡醒的人──事實上,也是以「人」的姿態,帶著幾分非生命的違和感,暉侍看著對方將眼神聚焦到自己身上後,有點戰戰兢兢的戒備著,只聽見對方輕輕張口,說道:

  「是你不叫我的嗎?」

  一開口就是暉侍不懂的語句結構,雖然使用的是東方城的語言沒錯,只是……

  「……你說什麼?」

  「我叫你的嗎?」句式依然有問題。

  短短兩句話之間,暉侍得出結論,然後小聲啐念:

  「……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嗎?不,我技術那麼好怎麼可能?腦袋有問題的男友人偶到底有什麼特別的?死也要留下來?」

  「什麼?」

  「沒有,我沒說什麼,我是暉侍,請問,你的名字是?」在喚醒對方後,總不能一直放著人和自己雙眼對看什麼都不進行,報上姓名是進行交流的第一步,暉侍一面翻著只有提及魔法陣型的手冊,一面詢問。

  「我有名字,既然是你不要喚醒我的,那就隨你稱呼吧?」

  「……所以是我要幫你取名的意思嗎?真麻煩啊……」按自己意思翻譯後,暉侍發現溝通並非不可能,只是手冊上沒有提及,對方不完整的瑕疵就是講話有句式結構上的錯誤。

  會是因為原本就是西方城的東西,為了要在東方城作掩飾,所以調整上語言出現問題嗎?暉侍重複翻了第二次手冊,暗自推測。

  「……如果暉侍覺得輕鬆的話,那麼要叫我的時候,再催動魔法也可以,我會感應法力的位置。」

  「法力哪是說催動就催動的……」更別說是在東方城的神王殿裡,要不是有用符咒作成的結界,法力的波動就會被察覺了,自己的間諜身分一定會曝光。

  「那麼,我該怎麼維持活動?暉侍不給我法力的話,我會動個不停。」

  「無法動彈的相反是動個不停啊……我到時候再想想,現在先解決呼喚你的問題……什麼名字好呢……」在看見手冊最後一行,不小心被自己忽略的小字,寫著語言的咒文尚未修改完成時,暉侍已經了解,並不是自己的技術有誤,而是在魔法陣型的設定上就有問題。

  「如果你有什麼不重要的人現在在你身邊的話,也可以用他的名字有關係,畢竟我的存在就是為了遺棄你。」

  「……那爾西!呃……不,我怎麼可以褻瀆我如天使一般的弟弟!」翻譯出反話的暉侍,下意識就喊出了自己弟弟的名字,並在下一秒被自己喊出來的名字哽住,開始自我感覺不良好。

  「所以是不重要的人嗎?」

  「當然重要啊!但是你又不像他可愛!」

  「那是正常話,你有聽出來嗎?」

  「……我的那爾西雖然也會說相反的話,但是你又不是他那種的。」

  「正常話沒有分種類啊?」

  「……你不要問,讓我好好想想你的名字。」

  他點點頭,連出聲都沒有的回應,反而讓暉侍覺得歸順的有點奇妙。

  「名字……修葉……不,他又沒有我帥。嘖,多了一個寵物的感覺就是這樣嗎?」在對方面前踱步,即使經過了過去的歷練,暉侍也無法立即想到可以使用的名字。

  坐在床上的人偶,趁著暉侍不斷打量的時候,也開始審視自己的狀態,動手整理了自己略為凌亂的衣襟。

  「看起來就是個人,總不能亂叫什麼小藍吧……」盯著對方的衣服顏色,暉侍眼神渙散。

  「只要暉侍有問題就好。」

  「不,就算我真的有問題也不是這樣亂叫的。」沒翻譯就下意識回答的暉侍,讓人偶又再一次提醒了反話的問題。

  「那是正常話,暉侍的腦袋應該有問題。」

  「啊……」因為反話誤打誤撞命中某部分真相,暉侍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只是,即使暉侍今天沒有公務上的繁忙,也不代表時間都是他的──

  「暉侍──你在嗎?要不要去抓小花貓?」

  「……是音侍啊……」一聽見同事的呼喚,暉侍眼神飄忽,剛被喚醒的人偶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在他出口詢問拉回暉侍理智的時候,得到了暉侍第一個「要求」。

  「怎麼了嗎?」

  「你先給我待在這裡,不要出去,名字我再想想。」

  「……。」

  暉侍撤除符咒結界後就離開房間,而人偶確實是安分待著,只是,外面對話的內容是完全聽得見的。在暉侍沒有限制他不許聽的狀況下,不出一個上午,人偶忽然在某個關鍵句之後,決定了自己的命名,全然因為暉侍說了「那一句話」,讓他決定以這兩個字做為自己的名……雖然感官上有點排斥,但是只要暉侍高興,他不介意自己被喚為何名,他的生命是為了暉侍而存在,為了暉侍的一句重視而生存──

    

  在「定名」事件發生的前一刻,人偶仍默默無語地聽著這樣的對話:

  「皇上,您怎能不用心玩遊戲呢?」披著粉色的外衣,音侍認可猜拳輸了以後的決定,肉麻兮兮的台詞也念得很開心。

  「畢竟朕的愛妃不只有你,所以必須分身乏術啊……」暉侍一面扶著不太穩固的假皇冠,一面眼色使向緊閉的房門,深怕人偶被發現。

  「皇上,為何不陪著人家去抓小花貓?」音侍依然思考跳躍,完全不追究哪裡來的眾多愛妃。

  「我……朕今天身體微恙,不太想出門。」

  「那就代表你不重視我嗎?暉侍。」

  「噢,我當然重視,我重視的人除了弟弟以外,就只有寵妃一個人啊!」

  「那好,陪我去抓小花貓。」音侍顯然搞錯了方向,完全把粉色的衣物放置在一旁,拉了暉侍的手就準備往外衝。

  「等等!音侍,我今天還有公文要處理,這必須在明天交給綾侍的,沒有寫完的話綾侍會不高興啊,所以不能去抓小花貓啊!」暉侍所說的公文,只是微不足道的日常事務,不過,搬出綾侍,就可以是作為打發音侍很好的理由了。

  「又是老頭!啊!我今天還沒跟他問看看可不可以陪我去虛空一區找小花貓!暉侍,謝謝你提醒我!我之後再找你玩角色扮演,先這樣。」音侍跳躍性的思考模式,在暉侍還找不到空隙插話的時候,就已經一邊說完一邊畫好傳送陣,光芒一閃就離開暉侍閣了。

  「還是完全不懂音侍到底是來做什麼的,算了,先處理人偶的事……」拿下假皇冠,並且將音侍遺落的粉色外衣折疊放好,暉侍倍感疲憊的打開房間的門,而下一刻──人偶指了在地上畫好的魔法陣上多出來的兩個東方城文字,開口就是讓暉侍無語問蒼天的話:

  「你說除了你妹妹以外最重視的就是太監了,暉侍要把這個作為我的名字,我不可以間接接受。」

  「……雖然情況確實很像金屋藏嬌沒錯,你確定嗎?『寵妃』?」暉侍聽著反話,半恍神地念了這兩個字,沒想到,卻順勢催動了地上的魔法陣,只見地上的陣型彈出一到紫色的光芒射入人偶的雙眼──

  「我主暉侍,賜名『寵妃』,在此以後,領命奉獻。」人偶在光芒逝去之後,眨了眨因光芒染深的紫色雙眼,以平淡無機質的語氣,說完這一段彷如早已設定好的話。

  「什……!」看見這樣的光景,暉侍也不由得從恍神中找回理智,但卻來不及阻止魔法陣型的驅動。

  

  寵妃的事後補述

 

  ……暉侍好像對這個名字不是很滿意,看起來很好看的臉有點困擾。可是,明明他說了「寵妃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哪裡弄混了嗎?

  在被喚醒後的這幾天,暉侍叫我多想想之前的生活,並要求我待在他的房間裡,不要隨意被其他人看見。我只記得前一個喚醒我的人是一名女性,但是我想不起來她的模樣。我是怎麼被製作出來的呢?我問了暉侍為什麼要叫醒我,他只說他不想殺人……

  當我又問他,前一個人為什麼會將我轉換到他這裡,他又說那個人已經死去了……。在暉侍房間裡面的書,有說新生居民只要靈魂不滅,就可以一直生存,暉侍沒有新生居民的記號,就代表他是原生居民,也就是說,暉侍若像前一個人一樣死去,我就要再次等待下一個人用法力將我喚醒……

  我把這樣的推測寫在紙上,被暉侍看到的時候,他說我想了太多,他還說他一定不得善終,也不會讓我流落到下一個人手中,這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太清楚暉侍在想什麼,但是他好像不太想把重要的事情告訴我,一個人默默的煩惱著。明明公文已經寫完了,卻又拿出了更加複雜的東西讀著。他除了工作以外在忙些什麼事?如果暉侍自己沒有告訴我,我也無從得知,只是,我不想看著他一直對著那些很複雜的文書嘆氣,卻又沒有任何理由過問他那些文書究竟代表什麼意思……

  暉侍說那個常來找他的同事叫做音侍,還說那個音侍不是人類,所以要我在他來訪時都要留在房間裡面,我覺得不管是誰來找暉侍,我都要留在房間裡面啊!因為不管是誰,暉侍都要我留在房間裡面,不准出去……

  我能明白暉侍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我身處的地點是東方城最嚴密的神王殿,我是靠著法力維生的,既然暉侍說在東方城使用法力是違法的行為,那麼我一旦被發現,暉侍就會有犯法的危險……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音侍不是人的話,那他為什麼會動?是靠著東方城的符力驅動的人偶嗎?但是他身上也有法力的波紋啊……

  那為什麼他不會被抓起來?

  這幾天有來找暉侍的不只有音侍,還有珞侍和綾侍,前者是小王子,還是個比暉侍年紀還小的小孩,聲音聽起來很可愛,長相應該也是,後者的聲音很沉穩,不愧是女王身邊的近臣,但是他感覺起來和音侍很像……音侍有法力的波紋,他則是有術法的痕跡,不過他藏的很好,和音侍時不時散發不一樣,不仔細一點感應我也無法發現。

  這樣的情況讓我很苦惱。明明不是人,也不是人偶,為什麼可以活動呢?

  但我覺得更應該苦惱的,是暉侍不太會使用符咒催動結界,暉侍必須透過很多次的符咒連貫,才有辦法張開一個屏蔽神王殿裡面一切術法的結界,符紙也要用很多……這樣他幫我補充活動用的法力時很麻煩,而且他花在符咒結界上的力氣比較多,補充在我身上的法力就變得很有限。這樣的情況不能再繼續,必須找個可以補充法力,又不會被術法發現的方法才行……

  而問題就在於我知道方法是什麼,但,暉侍會願意嘗試嗎?

 

 

章之二  同居生活的開始是從習慣對彼此的稱呼

 

  「得到了一個寵妃,真是幸運啊,我想要還沒有。」──音侍。

  「你可以去找個會認真管束你的劍鞘當你的寵妃。」──綾侍。

 

  暉侍閣的假日。除了暉侍以外,最近還多了一個比起打掃暉侍閣房間的近身侍女還要親近的隨侍。

  「唉……」伴隨著嘆息,暉侍將面前的紙張隨手揉成球狀,往一邊的地板上隨意丟棄。

  「怎麼又揉掉了?是滿意嗎?」

  「寵妃,你不懂我這個做哥哥的心聲……

  「嗯,你有說我怎麼不會知道?」被喚作寵妃的男人,其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類,只是,對所有人都戒備的暉侍,卻很放心地向他分享某些事情。

  「寵妃,我不是說過我有一個弟弟嗎?」

  「不是,我一直在想應該不是指珞侍吧?」收拾暉侍丟下來的紙團,不解地提出疑問。

  「的確不是珞侍,而且他也不在東方城。」

  「為什麼不在西方城?」將揉爛的紙球攤平,撕碎,這是暉侍說過要銷毀的動作。

  「嘛……原因很複雜,但是因為他在西方城,而且說不定我一生都無法再見到他了。」

  「那為什麼聽不到卻知道他在東方城?」

  「就說原因很複雜了啊……雖然他收得到我的信,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收到……寵妃,你覺得他收得到嗎?」

  「這問我我也知道啊……話說,暉侍大……暉侍,你寫了些什麼?」

  「我都叫你寵妃叫的很順口了,怎麼還是會口誤呢?寵妃?」

  不想正視對方的問題,暉侍挑了另一個點將問題拋回去。

  「暉侍小……謝謝,我不知道我會叫對,我已經很不努力改進了。」

  「哎呀,就是因為你會說成暉侍小鬼,或是暉侍小人,我才會要求你改的啊,要快點改正才行,叫我暉侍就好喔,寵妃。」

  在暉侍說話的同時,寵妃也已經將其中一張皺掉的紙鋪平,在撕掉以前,幾個字抓住了他的目光,然後,暉侍還來不及阻止,就已經讀了起來。

  「等等!寵妃!不許看內容!」

  「……抱歉,暉侍,我覺得,就算我收到這種信,我也不會想回信。」

  「難得都沒有語句上的錯誤,為何我希望這是相反句呢……」暉侍一臉滄桑的看著寵妃將紙張撕成碎片,然後堆再一起,等待自己用東方城簡單的符咒銷毀。

  「暉侍,不想寫信的話就用馭水咒把他們燒掉。」寵妃指了指紙堆,喚回暉侍的精神。

  「……到底為什麼我要喚醒一個處處在打醒我的人偶呢……馭水咒。」拿起符咒,喃喃的,暉侍恍神到連符咒都使用錯誤。

  「暉侍,馭火咒沒用啦!你澆火做什麼!」望著被水澆濕的紙堆,寵妃大喊。

 

 

  暉侍喚醒的人偶,必須定時使用魔法才能維持活動,所以,當寵妃自己察覺魔法的力量變弱時,就會開始在喚醒自己的那個小房間裡面,用剩餘的力氣畫好魔法陣型,然後要求暉侍輸入法力供自己使用。

  因為魔法陣型只要輸入了法力就會消失,所以暉侍只要架好符咒的結界,確保神王殿的防衛機制不會偵測到魔法的使用,就可以使用法力補充寵妃的活動能力,但,暉侍的符咒能力並不是很厲害,往往在輸入法力補充之前,暉侍光是架好符咒結界就用了大半的力量──以法力來說,相對的力量就是符咒所需的符力。也因為暉侍輸入的力量有限,寵妃沒隔幾天就必須要畫魔法陣型,太頻繁的使用讓暉侍喚醒寵妃後的一個月內,工作的疲勞感增加。更別說常常還要被音侍帶著去虛空一區陪他抓魔獸,即便暉侍的精神可以負荷,但身體的勞累卻不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可以承受的。

  為此,寵妃在一個下午,畫好魔法陣型的時候,在地上又多寫了一句話。而當暉侍架設好符咒結界,準備按時施行法力時,看到這行字,就疑惑的出聲詢問了。

  「這是什麼……『暉侍想要試試看其他的方法補充法力嗎?不會被神王殿發現的方法。』什麼方法可以不被發現啊?」

  「很複雜,我說出來很清楚,所以我用說的可以嗎?」紫眸微暗,這是寵妃力量耗盡的徵兆。

  「你寫在地上吧,我先一邊幫你補充。」暉侍一邊說道,便啟動了補充法力用的魔法陣型。

  『那麼,暉侍已經做過了嗎?』

  「什麼東西?」寵妃的問題讓暉侍輸入法力的力量停住,疑惑瞬間佔據暉侍的大腦。

  

  『請問你有戀人嗎?』暉侍的動作雖然停住,但也有部分的法力已經確實吸收,所以寵妃眨眨眼睛,待恢復力量的同時,又寫了下一句話。

  「寵妃,看到你這個問題後……容我確認一下,你的『做過』……該不會是指床上的那種?」只能說多出來的十年精神歷練不是假的,暉侍看見這一句話就已經明白寵妃的意思。

  「嗯,不是啊。」這次用嘴巴回答,所以語句又模糊不清,但是下一秒人偶慌亂的神情可以知道,暉侍的猜測是對的。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用寫的,我拜託你用寫的!」

  『藉由我主動索取你的身體來獲得力量,同時我也可以幫你釋放壓力。』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暉侍看完寵妃的話,意味不明的乾笑,以示理解的同時,顯然他不想面對。

  「唔……暉侍,你剛剛輸入的力量太多了,我很有力氣,我不可以間接示範嗎?」

  在寵妃站起身子抓住暉侍的雙肩後,將暉侍壓向一旁的床上──那是暉侍喚醒他的那張床,一連串的動作也讓那句話的功用不是作為詢問暉侍意願,事通知還想裝死的暉侍他要馬上實行他所提議的事情──

  「等等!你想做什麼!」被比起自己還要高大的人偶推倒在床上,就算暉侍再怎麼想要裝傻矇混,也該發現大事不妙。

  「我會弄痛你的。」

  「什……!」在暉侍來不及抵抗的時候,湊近的紫眸與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封住了暉侍所有的驚呼。

  力量自身上流失的感覺讓暉侍有點驚恐,逐漸在對方身下失去抵抗的力氣,清藍的眼睛也自一開始的訝異轉而漫出了水霧變得迷濛,唇齒之間不明的抗議聲也逐漸變成輕吟……

  在人偶與自己唇舌交纏的時候,暉侍的思考完全混亂。如同仍未涉入世事的十六歲身軀一般,即便對方並不是人類,也如同他表面所承諾的話相反,過於溫柔的長吻沒有痛覺,只有從未感受過的親密依賴與溫暖薰陶地飄忽,黏黏糊糊地纏上了暉侍的思考迴路。

  

  一陣強烈的白光閃過。

  「范統,醒了嗎?」熟悉的聲線從自己的上方傳來,范統眨眨眼,看清眼前的來人和夢中稚嫩的影像重疊後,下一刻直接將棉被拉高,蒙住自己的頭。

  「范統!怎麼了?不舒服嗎?怎麼把自己關起來?」修葉蘭拉著棉被,和床上剛恢復清醒的范統拔河。

  「你不要走啦!我現在想看到你!」

  「什麼!范統你怎麼了啊!怎麼馬上叫我走?」一瞬間聽懂范統的反話後,修葉蘭放開棉被,慌亂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十分憂心。

  「反正你什麼都記得!不要笑!要哭!啊!煩死了──」對於自己的反話無可奈何,范統掀開棉被的一角後,看見修葉蘭垮下來的表情,又馬上將自己藏入了棉被裡面。

  「我忘記了什麼?和你的晚餐嗎?你自從那天結束會議之後在暉侍閣裡面睡了三天三夜,什麼東西都沒吃,我超擔心你的,好不容易你終於醒了,為什麼卻說一堆我聽不懂的話還不想看到我?」

  什麼啊!難怪我差點力氣比不過你,原來我三天三夜沒吃了嘛……話說不就是你這個暉侍閣風水不好嘛……害我打開了不能說的秘密……不對,是阿噗打開的……

  一邊在腦袋裡面碎念,范統仍舊在棉被裡面當縮頭烏龜,完全不想面對這個在他身後崩潰的現任西方城梅花劍衛。

  「范統,不明不白昏睡了三天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啊?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我該怎麼說?該說我夢到我把年幼的你吃掉這件事情嗎?而且還是在你本人完全失去這段記憶的情況下?

  范統忍不住吐槽,但還是沒有理會修葉蘭的自言自語。而修葉蘭也自顧自地對著被棉被包裹起來的范統持續說了下去。

  「范統,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到我,但是你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我帶了一些食物,放在隔壁的房間裡面,請你趁著食物還是新鮮的快點吃完喔,如果你想跟我說話了,我的符咒通訊器二十四小時為你而開,我很擔心你,你要快點恢復元氣喔。那麼,我先回去了。」修業蘭語氣低落地說完,使用了簡易地傳送魔法就離開了。

  確認修葉蘭離開後,范統掀開棉被,到了隔壁房間,看著修葉蘭為自己準備好的食物,不論是盛盤還是食物的樣式,都看的出來是修葉蘭親自為自己所做的,也都是自己所喜歡的菜色。

  無法忍受飢餓,范統馬上動了筷子,卻在食物入口後,想到了那濕潤的清藍色眼眸,開始回想起「這三天以來」發生的事情……並且,最後的記憶映像,是停在剛才離開的落寞身影。

  為什麼,他最後不抵抗?

  

  范統的思考也沒有持續很久,因為打斷范統思路的,是不知道睡醒了還是一直在觀察自己的自家武器。

  武器幻化為人形,滿臉不愉快地看著自家主人緩慢的進食速度,在揮了揮手抓回范統渙散的目光後,開口道:

  「范統你要是這樣不甘不脆,那就不要看就好了啊,想那麼多做什麼?」

  『還不是你讓我看的嘛……』望著自己的武器,范統扒了一口飯後,以心靈溝通回應。

  「早知道就不要讓你看了,真是不知羞恥的假黑毛。」說著,噗哈哈哈隨手拈來一個符紋,就變出了一個類似夢境裡面的人偶。

  『阿噗!你居然也會做這種東西嗎?』范統驚奇的看著自家武器變出來的、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偶。

  「本拂塵是偉大的拂塵,剛剛就透過你看的記憶,都看光那本書上面的做法了,怎麼可能不會做?」

  『哇……真不愧是阿噗,不過,能不能是別種造型啊?總覺得看著自己的臉有點奇怪。』范統將食物掃蕩的差不多以後,便放下碗筷,仔細端詳這個噗哈哈哈變出來的人偶。

  人偶並沒有經過喚醒這一道程序,所以雙眼仍是緊閉著的。

  「范統你這不知羞恥的傢伙,要本拂塵把他變成女生伺候你的想法被本拂塵看透了,你別想要一個女的人偶撲倒你。」

  『我才不是這樣想啊,雖然你的說法讓我很心動……等等!別打我,我只是想問問這個人偶的造型到底為什麼都是我的樣子啊?』

  「本拂塵在做的時候是看著你做的,因為沒有想太多,所以就用你的模樣了,但是范統你又長得不怎麼突出,隨便捏一捏也可以捏出來啊。」噗哈哈哈不一為意的說出自己對於人偶外表的解釋。

  『……喔。』你就說我長得很路人就好了啊!何必呢!何必連你都要這樣酸我不帥的事實!

  「范統你在不滿什麼?先說好,本拂塵捏出來的這個人偶不能用,你別想要試著喚醒他來幫你工作。」

  『反正到處都見得到嘛……代替我去神王殿當代理侍又有何不可?這樣我比較多的時間和你去練符咒啊?』范統的心思顯然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連心靈溝通的回話都開始跑題。

  雖然噗哈哈哈的心思比起外表還要單純,但他也不會因此就答應范統這樣的行為,首先,關鍵的問題就是──

  「這傢伙要靠魔法驅動,除非待在像暉侍閣這樣獨立固定的空間裡,不然它在神王殿裡面橫著走就會被禁制術法給滅掉。」

  『……我差點都忘了。』

  范統偷懶的妄想被打醒後,噗哈哈哈便隨手一揮,讓人偶化作一團火球,在原地消逝無蹤。

  說實話,做夢做了三天還是會累的,而且那還不是他自己做的夢。所以范統將胃袋裝滿、結束與自家武器沒什麼重點的對話,便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默默離開暉侍閣,回到位於東方城內的住處簡單清洗後,又開始疲憊感湧上,他躺在自己熟悉的床鋪,滿腦子都是暉侍的過去,忘了自己應該先和自己的頂頭上司通知一下他這幾天發生什麼事情……

  疲憊感湧上的同時,范統的視界又回到了那個不屬於他的記憶。

  

  這一次,范統看到在幫暉侍整理沉月資料的寵妃。

  確認暉侍已經將許多信任感交給這個只會聽命於自己的人偶後,范統瞥見那些熟悉卻又不完全正確的沉月資料,默默地想著當時隻身一人的暉侍所做的事情有多大的風險。

  然後,在一陣清涼感自臉上襲來的時候,范統眨眨眼,看著自家的天花板與自己的頂頭上司兼好友,而剛燒完馭水咒的痕跡,符紋仍纏繞於指尖的珞侍,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

  「代理侍,醒了嗎?需要再洗一次臉嗎?」

  「呃……我需要──是!不是!快繼續!住手!」自床上跳起,范統滿身濕透的搖頭阻止珞侍往自己身上潑水的暴行。

  「代理侍范統,你是不是應該向國主解釋一下,你為何會在暉侍閣睡了三天後,連招呼都沒打就自己跑回家呢?而且跑回家後居然還繼續睡,范統,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我只是因為不累所以先睡了,而且我是故意不打招呼就回家,因為時間已經是早上了我怕你已經在活動了,所以就有告訴你我要回家。」

  「范統,我現在真的很不想翻譯你的反話裡面還有什麼毛病,你要不要先說說看你為何在迎新會之後,不明不白的睡了三天?你是吃到不在場的音侍作的不明料理嗎?」

  不在場的音侍要怎麼出現他所作的黑暗料理?顯然這不是一個吐槽珞侍的點,卻是珞侍用來表示想要讓范統說出因果的逼問手法。

  「就是我家阿噗開了一個要開的箱子,然後好的事情就全部在我的腦袋裡面跑過了半圈,但是當我不要繼續看的時候,就被你給潑醒了。」

  無奈的是,珞侍要聽他解釋因果,還要先弄懂這反話的深意才行。

  「范統,你是想要挑戰上司還是要用寫的呢?」

  「用畫的!我用畫的!」連忙拿出放在桌子抽屜裡的文房四寶,范統開始揮毫,用優美的字跡寫下來龍去脈。

 

 

  「所以說,你吃了我哥?」

  「對,是我,不是和我長得很像的機器人。」

  「范統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啊?」

  連忙搖頭,代替以嘴巴回答。

  「唉,真不曉得你們兩個在搞什麼,怎麼問題都一樣啊……」珞侍嘆了口氣,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哥最近因為你變的有點不太正常嗎?」

  「暉侍很正常?為什麼?」我該怎麼吐槽我的反話?暉侍不正常確實是常態,但反話的效果讓暉侍好像突然正常是不太對的事情。

  「自你在暉侍閣睡去後,暉侍成天都往那裡跑,有時甚至連工作都在你旁邊解決,你覺得呢?」

  「……珞侍,為什麼你弟會這樣做啊?你沒阻止他嗎?」

  「那爾西都沒阻止了,我這個東方城國主又有什麼本事可以阻止西方城的梅花劍衛?既然你說他在暉侍閣養過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機器人,但我沒有任何印象,這顯然就是你亂編來胡謅我的吧?」

  「長大時的你又不一定走過珞侍閣的每個角落!」

  「但我們之後有進去打掃,不是也沒發現類似屍體的東西嗎?」

  「我、我怎麼不知道會不會是暉侍銷毀了啊?我已經看完了記憶就被你用火潑醒了。」

  「……你還沒看完那你跟我說什麼?國主命令你看完再來跟我說,就這樣,回去睡。」珞侍一副不想再繼續跟范統扯機器人的模樣,便隨意打發范統。

  「……蝦?」

  「就跟你講說回去看完再來告訴我,我才有辦法幫你們做戀愛諮詢啊?」

  「什麼仇恨諮詢?」

  「范統,要你聽話有那麼難嗎?國主給你時間讓你圓你的機器人故事,你還要跟我廢話啊?」

  「哪有說聽就聽的道理,都被你潑睡了,誰不知道我還能不能看到!」

  「那就打昏你,范統不教好,國家不會好。」

  「所以說這個結論是從哪來的?」好不容易說出一句正確的話,卻是在不重要的地方,范統除了心靈上的疲憊之外,更多的是對於珞侍這句話的抱怨。

  「代理侍,國主現在命令你回去睡覺,叫你去睡覺還給你薪水,有問題嗎?」

  「……有問題。」聽見來自國主用薪水的威壓,雖然明白珞侍只是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范統只能摸摸鼻子的答應下來,不繼續和珞侍沒完沒了的爭執。

 

  范統的事後補述

 

  要死啦……我居然對未成年的暉侍下手……

  不對,嚴格說起來那也不是我,只是和我長得一模一樣而已。

  但是我還是不想懂暉侍到底為什麼會答應和他做……那種事情,因為、暉侍可是有黑色流蘇的強者喔?雖然不是純黑色流蘇那種變態的程度,可是也不是花瓶啊──

  珞侍看戲的心態讓我覺得很胃痛,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訴他所有的事情……畢竟我是在他管轄下混口飯吃的可憐菜鳥,而且這事關他哥哥的貞潔,雖然是義兄,但暉侍對待他如親生的弟弟一般,會關注也是對的吧……

  容我說一下,這只是我的推測啦,珞侍應該不會這麼無聊……

  他應該不會無聊到馬上通知暉侍這件事情吧?

  如果他通知了,暉侍不知道會怎麼想?

 

  接下來我也真的遵照珞侍的意思回到神王殿裡,在暉侍閣的床上,繼續做著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的夢境。

  這一次,我夢到寵妃拉著暉侍在玩鞦韆,在盪到最高點時,他將暉侍摟住,帶離鞦韆的擺盪,托著暉侍親吻……

  這是補充能量嗎?

  我怎麼看都像是另一個我在吃幼年暉侍的情況吧?

  看著另一個自己現充的程度,我只想清空這段不屬於我的記憶。但,看著暉侍洋溢著十六歲該有的笑臉,我又不這樣覺得了。

  那看起來不是社交用的微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我一直以來希望你可以以真實的面目面對其他人,而你卻在這塵封的過去裡辦到了,即便,那並非是人類。

 

  無憂無慮,正如正常的十六歲。

  即使,我清楚著你背後背負著多少憂慮。

  無憂無慮,正如正常的十六歲。

  即使,我清楚著你背後背負著多少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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