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仲夏瑟鳴〉不死川實彌X富岡義勇

01

學期尾聲的宿舍瀰漫著分秒必爭的緊張感。尤其是準備要考證照與實習評分的學生們，無一不是在核對每一個課程是否表現得充足完美，就是在確認校定選修課程的作業有沒有全部完成──不過，極少數還是會有已經放棄學分數，直接躺平到暑假的狀態。

不死川實彌與富岡義勇兩人都非常忙碌於課業，雙雙又回到了誰也不想打擾誰的集中專注，彷彿期中考那時的旖旎只是一時吃錯了藥、暈頭的迷航。富岡義勇桌子上的課本堆起一座小山；不死川實彌則是將宿舍唯一的窗戶、藉由夜色的黑，當成簡易的教學黑板，寫上了大量的計算推演。

夏夜的熱度在冷氣吹送的夜晚，絲毫不影響房間兩人的專注力。富岡義勇還是能穿著那幾件呆萌的鯊魚睡衣，但頻率隨著考試接近而越來越低，更多時候，都是穿著簡單的短袖短褲，方便早上換成運動服。

此時的富岡義勇正在閱讀通識課程準備的書單。這堂通識課程的內容，大多是討論人際互動的情感問題，肢體動作與尊重不同性別的身體徵象。大部分的課程作業都是團體活動報告、小組間的互相交流為主，但富岡義勇卻因為有著「校草」的頭銜，讓他在這堂課程裡有了獨立作業的特權──不然，人人都想要和校草做團體報告，對其他的男性同學來說，別說是「尊重」了，開學沒多久就會有衝突發展了吧？

但期末的報告是寫出一篇五千字以內的心得。這讓富岡義勇對著書本思考很久，他想「劍走偏鋒」，從課程間講師隨口說出的話題，入手整個報告的題旨，可是對著單一書本的題目，又沒有適當的例證。

當不死川實彌把窗戶玻璃上畫著的三角形定理擦掉，留下象限和幾條公式，坐在地板發呆的時候，富岡義勇也把書闔起、拿著書從椅子上滑到地板，再往不死川實彌盤坐的小腿拍了拍，挪進對方懷裡──兩個大學生就這麼雙雙坐在冰涼的地板，對著窗戶上漂亮的等腰三角形與圓形發呆。

「好看嗎？」

「好圓啊……那個三角形怎麼畫的？」映著星空，圓心的位置從這個方向看剛好有一顆星星閃爍著。

「用量角器可以，教學用的道具尺還能畫得更大呢。」攬住懷裡的人，不死川實彌捏捏富岡義勇的手臂，最近對方的課程都是各種球類的練習：並不是要成為國手，只是因為教師的工作，不得不每一樣都要面面俱到，也因此，手臂也比平常使用的更多。

「嗯……量角器啊。」富岡義勇把書打開，心不在焉的換了個話題：

「不死川，能幫我做一個課的報告嗎？」

「怎麼了？學分太多應付不來？幫忙作可以，但要付點代價的啊？」暗示性的捏捏富岡義勇腰腹的位置，不死川實彌可不覺得對方會真的應付不來，他可是都從教程課程上聽說了，富岡義勇的報告完成度與他們這些準備要去考證照的人不相上下啊，更何況，更複雜的團體報告早就完成了。

「嗯……也差不多是這種代價，需要一點肢體動作的幫忙，還有吃點東西。」富岡義勇翻開書頁的位置，捏捏不死川實彌的指尖，讓對方的手碰在書頁上，只是現在的姿勢，不死川實彌沒辦法看到所有的文字內容。

「你們系的什麼課還能這樣讓我代替啊？」富岡義勇的說法讓不死川實彌挑眉瞪大了眼睛：身為室友，只知道對方大約什麼時間點下課，卻不一定知道對方的課程內容──富岡義勇當然也不知道數學系具體的課程到底都是些什麼，只知道反正跟「數字」離不開；那麼同理，在不死川實彌眼裡，運動管理學系的課程，就是和「身體活動」離不開了。

「不是系上的，是學校的通識課，我這學期有修到一堂『性與愛的哲學』，實彌能和我一起試看看『這個』嗎？因為報告的繳交日期是期末考以後，我們可以期末考考完找一天試試看。」

「……什麼？」終於看到自己手指放的位置，那行文字讓不死川實彌背脊發涼。

02

惱人的期末考試告一段落，不死川實彌把所有的課程作業完成收尾、並把房間打掃好以後，他長吁一氣，大字型的姿勢躺在宿舍乾淨的地板──除了有種身體被掏空的解放感，還有對於暑假的美好期待──升大學四年級的暑假，除了固定的實習以外，就是盡情參與各種活動、好好為了進入社會前的暑假安排的日子。

不死川實彌也早就安排好，要和富岡義勇一起在暑假實習的進度完成後，出國旅遊玩一下，當作兩人私下的畢業旅行。

現在就是等富岡義勇的期末考試完成了……

期末……

……！

躺在地上的不死川實彌，透過冰涼的地板、和一個關鍵字，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不死川實彌打開宿舍裡的小冰箱，拿出剩餘的零食，又摸摸冷凍空間的霜層，拔除插座除冰，又好好的鋪了一層吸水毛巾在小冰箱底下。

只要自己吃點東西墊肚子，等等小水送什麼吃的東西……應該都沒問題。

對於富岡義勇希望自己能幫忙的期末報告，不死川實彌的心情很複雜：為此，他還特地跑去找自己的高中好友好好討論一番，但高中好友的伊黑小芭內，卻在知道自己的煩惱以後，對於富岡義勇的想法，上升到前所未有的厭惡與氣憤：

「不死川，不管富岡那傢伙準備什麼給你，你都不要往中間咬、不對，你不要吃！直接用刀叉切碎再說！我管他想做什麼給你，總之切碎一點！最好連同他的心意都粉碎算了！」

「伊黑，你不會是因為上次幫甘露寺慶生的事情，還在生氣吧？我有好好說過他了，他不是也有說他不是故意的嗎？」

「那是甘露寺心胸寬大不介意驚喜被揭穿！他根本不懂驚喜是什麼意思！如果要給那傢伙驚喜或是那傢伙要給人製造驚喜，根本是浪費時間！不如切碎算了！」

「……伊黑，你確定你有辦法跟著我一起去畢業旅行嗎？我有跟你說過富岡也會一起吧？」

「可以！甘露寺也很期待，我們同路也不一定都會在同一個行程，就算同一個，讓富岡那傢伙跟也無所謂，他不是很愛跟著拍照嗎！就讓他擔任我們幾個人的攝影師啊！」

「不，伊黑、攝影師我來！小水那麼可愛，必須當模特兒的，我連當地傳統服飾的體驗行程都排進去了！」

「不死川！富岡不可愛！小水一點都不可愛！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最可愛的明明就是甘露寺！」

「到時候就來看看誰能駕馭那些衣服啊！小水身材那麼好！一定沒問題的！」後來的對話逐漸歪到了奇怪的方向，不死川實彌原先的煩惱還是沒有解決。

回想完畢，不死川實彌嚼完剩下的洋芋片，起身把垃圾集中以後，拿到垃圾場。

03

直到不死川實彌再返回宿舍的時候，富岡義勇也結束了最後一堂的考試回到房間。

「不死川，你還記得我在期末考前有一個報告需要你幫忙嗎？」富岡義勇的桌上放著一個小盒子，又拿出他那堂課程的指定書目。

「嗯……我沒忘記。你說要、要那個……」

「對，我想試試看，食慾與性慾到底會不會互相影響，但因為這東西太主觀了，剛剛已經徵求了課師的允許，我們試一點簡單的就好了。」

「喔、喔、這樣啊……」不死川實彌洗了下手，再用冷水抹了下臉──但富岡義勇的下一句話讓他冷不防潑溼了整件衣服：

「所以不死川可以一邊吃這個一邊吃我嗎？」捧著一個小盒子，那是不死川實彌時常在學校裡買的點心，糯米和紅豆做成的小茶點：銅板價的甜食總能舒緩不死川實彌對於大量計算的煩躁感。

「……可以。」脫掉濕衣服，隨手丟在浴室裡的髒衣籃，不死川實彌準備好面對了。

「那、先試試看小實彌先站起來再吃？還是先吃再讓小實彌站起來啊？」富岡義勇歪頭，也把自己的褲子脫下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報告啊？」不死川實彌單手拿著甜食的盒子，並且發現他的床上還堆了更多的盒子。

全都是萩餅。

小水到底打算試驗多久啊？

不死川實彌現在的腦子裡充滿富岡義勇、萩餅……兩樣最愛的東西放在一起，簡直比起任何壯陽藥物還要可怕。同時，他還可悲地發現，當他看到富岡義勇自己脫下運動褲以後，小實彌就自動反應了。

看來，期末考累積下來的考試壓力，會在今天一次釋放個徹底。

04

富岡義勇那堂課的成績後來得到了不錯的分數。只是，最後上交的報告並不是完整的版本，通識課程的要求是五千字以內的心得與報告，而富岡義勇寫的內容，則整整超過了一萬多字……

至於完整的報告，不死川實彌特地用自己的印表機印出紙本、裝訂成冊以後，看了很多次。

「不死川，為什麼要我寫那麼多內容啊？」

「既然有實驗、就要好好紀錄過程啊！伊黑他們系的報告動輒都五萬字以上，你打的內容差多了……反正通識課只要五千，那你交心得過去就好了。」

「但是報告不用交紙本，你這樣印很浪費墨水吧？」

「我想拿紙本給伊黑看看啊！」

「喔，化學系專業也許能知道些實驗有什麼問題呢……但是不死川，報告成績都出來了，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伊黑啊？」

「就是要期末以後，伊黑比較有空才可以給他啊……」不死川實彌一邊說，一邊把報告塞進書架裡，眼神飄忽。

「對了，實彌，你想不想反過來實驗看看啊？我想堆滿鮭魚蘿蔔！然後吃掉實彌！」富岡義勇拉著不死川實彌的手，眼神認真。

「你報告裡面不是只說甜食能刺激大腦分泌多巴胺……鹹食有用嗎？」雖然富岡義勇的話說的很心動，但不死川實彌的腦子很清楚的──他絕對不可能在宿舍裡堆滿一碗又一碗的鮭魚蘿蔔，也絕對不可能被他的小水反過來吃掉的！

「唔……那午餐吃鮭魚蘿蔔嗎？」鹹食沒辦法實驗，富岡義勇也妥協了，但是，暑假了，他期盼很久、由不死川實彌親手做的鮭魚蘿蔔，也差不多該兌現了。

「吃。暑假了，除了在校實習的，沒有太多住宿生，我會去市場買點材料，你要一起去嗎？」

「好啊！我也想去校外走走了。」

「我們順便去買點其他的東西？」

「大罐的那個？」

「……好。」不死川實彌覺得，接下來兩人的暑假生活，又能非常「精彩」了。

至於暑假期間的旅行安排，將在蟬鳴瑟聲流連時，為炎暑添上另一種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