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章之十　塵旋風起

冬天的到來，也來到孕期的倒數。經過胡蝶忍每兩周一次的照料與觀察紀錄，孩子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但接生這種事情，蝶屋敷的設備雖然有空位、還是無法比擬專業的產護與後續的照料，加上水柱的身分敏感，兩人的小孩還是應該如富岡義勇所說的：必須找一般的接生醫院完成。

於是，在算好即將臨盆最後一次診斷以後，挺著即將臨盆的肚子，在一個陽光和煦的午後，風柱和水柱換上了一般的衣服，準備好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不死川實彌早就已經透過胡蝶忍提供的管道，打聽好鎮上的醫院，他也準備好了當父親迎接新生命的各種心思，滿心雀躍的想著孩子應該叫做什麼名字，要準備什麼玩具，要給富岡義勇什麼樣的照料……揹著一籮筐東西，關上風屋敷大門，帶著富岡義勇漫步的往城鎮走。

陽光下，兩個人的影子相依，看起來很幸福。

「會不會太累？」扶著人的腰，對於接下來要走一段不短的距離，不死川實彌有一點擔心著。

「不會。你不帶日輪刀嗎？沒有額外的任務？」

「我已經有向主公大人請了兩周的假，在你把孩子生下來以前，我不會離開你。」

「……好。」富岡義勇也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漫步走在前往城鎮的道路上，挺著孕肚的富岡義勇雖然沒有什麼抱怨，但不死川實彌看得出來，即便是身體有鍛鍊過的鬼殺劍士，透過呼吸法體力比一般人好，但揹著懷胎九個多月的重量，還是會有點疲憊。

「前面的涼亭休息一下吧。」

「不用。」

「是我想休息了不行嗎？」

「……好吧。」很想快點趕路的富岡義勇，看著人這麼堅持要休息，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這陣子，他對於即將臨盆的焦慮感來自對於兩個人的感情基礎還不夠深厚，很害怕孩子一出生，兩個人的關係就會回到原點；而不死川實彌的焦慮也不比他少，簡直就像是懷有身孕的人是他一樣……每每都會在兩個人休息到一半、就驚醒查看自己的肚子胎動的情況，時常動不動就抱著自己安撫著……也不曉得是在安撫自己還是在安撫小孩子……。

男性坤澤的生產過程富岡義勇是「有點概念」的──因為胡蝶忍在最後一次診斷時，有告訴自己危險性在哪，要怎麼運用呼吸法排解生殖腔收縮的劇烈疼痛……但因為胡蝶忍描述的時候，不死川實彌當然也陪伴在身邊聽著──乾陽的反應也比自己還要激動緊張──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比自己還要緊張的關係，這讓富岡義勇對於生產這件事情反而異常冷靜面對。

來到涼亭，有一個小攤販，賣著茶水供給旅人享用。攤販老闆熱情的招呼兩人，遞上茶水和一份團子，還特意搭話了：「你們這是要去鎮上待產嗎？坤澤看起來懷了有八、九個月了吧？」

「是啊，是要去新的醫院待產沒錯。」不死川實彌回應道。

「是要去新的那間西洋醫院啊？」

「沒錯。那裡的設備比較先進，也能得到比較好的照顧。」

「哎呀……那可真要小心了啊！」沒想到，攤販老闆一聽，卻變了臉色說道。

「為什麼？不是聽說風評還不錯嗎？」

「我指的不是醫院的醫生，那裡，最近有食人鬼出沒！鬼殺隊派了好幾個劍士去處裡呢！」

「你怎麼知道啊？」

「早上才有幾個鬼殺隊的隊員經過啊，我在這裡賣茶水，來往經過的人都大概會搭幾句話聊天，今天早上，鬼殺隊的人他們說要去醫院附近的森林，就剛好是在新蓋的西洋人醫院後面，那邊還沒有開墾，是一片荒地，據說是鬼會偷偷翻進醫院，抱走剛出生的新生兒，或是對著照料病人的護士下手……如果是要去那邊待產的話，建議還是換另一間醫院吧！」

「沒關係，我的工作也是鬼殺隊，鬼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得手的。」不死川實彌聽著，也樹立起了警戒心。

「可是不死川，你沒有帶著刀……」

「等到了醫院我會回來拿，你就放心的去醫院待產，等我，我會很快回來。」安撫自己的坤澤，果然還是應該帶著佩刀，顧慮醫院人潮太多而沒有帶著佩刀，果然還是不對的判斷。

「嗯，那我們快去醫院吧，爭取讓你在天黑之前到醫院好了。」想想，避免不死川實彌太過擔心，富岡義勇就想要繼續趕路。

「好。老闆，錢在這裡。」把錢給了老闆，將茶水一飲而盡。不死川實彌自膝窩處把富岡義勇打橫抱起：乾陽決定接下來的路，由他來趕。

「……不死川，我可以走。」

「我不讓你走，這樣比較快，抱好。」示意人抱緊自己的脖子，風柱調整呼吸，抱著因為懷孕增加不少體重的坤澤，加速往醫院前進了。

「……。」默默把頭埋在乾陽的頸項，富岡義勇覺得，在大街上這樣被抱著走，真是太丟臉了。

到了鎮上的醫院，不死川實彌把人放在椅子上，去登記待產的相關資料。乾陽把胡蝶忍準備好的文件遞給櫃台的護理人員，仔細聽著安排住院待產的事宜，待一切塵埃落定，才回到椅子上牽起坤澤的手，準備入住醫院。

一隻灰蛾不知從哪扇窗戶飛入醫院，對著天花板懸吊的日光燈，拍騰不停。富岡義勇聽見屬於昆蟲的振翅聲，抬頭瞥了一下，那對翅膀似乎碰到了電流走過的位置，轉瞬，燒成灰燼。

「……？」

「富岡，怎麼了嗎？」

「白天會有那種東西嗎？」坤澤不解，但他沒有想太多。

「什麼東西？嗯？怎麼有股糊味？是什麼東西燒壞了嗎？過來吧，我們跟著護士走。」皺眉，順著富岡義勇的視線方向看過去，不死川實彌什麼都沒有看到。

昆蟲燒焦的味道沒有飄太遠，很快，就被醫院裡的消毒水、藥物的味道蓋過去了。

安置好富岡義勇以後，不死川實彌放下手邊所有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跑回風屋敷，拿過自己的日輪刀，還有幾瓶調和用的藥水。乾陽非常不放心坤澤一個人待在醫院裡，又很怕附近執行殺鬼任務的其他隊員無法應付級別太高的鬼，所以沒有什麼停留，就很快地往鎮上的醫院折返。

此時，太陽已經緩緩落下，又來到鬼魅橫行的夜晚。

「果然耽誤了點時間，要快點趕過去才行。」

同一時間，在醫院裡吃完院方準備的晚膳，富岡義勇撫摸著肚子，幾下的胎動傳來讓他安撫著肚子裡的胎兒。

「等等，你爸爸正在路上了。」

又一隻灰蛾不知道從哪邊飛進來，富岡義勇看著灰蛾撲騰在鵝黃色的燈管上，略為煩躁的吱吱作響，又再碰到燈管某處化成灰燼。坤澤起身下床，準備拉好窗戶，阻擋下一隻可能因為光線吸引跑進來的昆蟲。

也許是這醫院後面就是荒地的關係吧。富岡義勇想著。關好窗戶，轉身，在單人房裡面，被布置的溫馨的房間，拿起一個柔軟的枕頭，富岡義勇抱著發呆。

孩子出生以後……要答應不死川那個結婚的問題嗎？不然他會不會就不想要給我完全標記啊？揉捏著枕頭，裡面放有乾陽訊息素的香囊，富岡義勇坐在床邊，等著他的乾陽。

許久沒殺鬼的水柱，其實不擔心附近有鬼出沒的消息。富岡義勇很相信其他執行任務的鬼殺隊員。而且，他也好想快點回到崗位上，如果能早一點結束這個鬼出沒的時代，那麼，也許，他就能更加自在地、不用顧慮那麼多地、答應不死川了吧……

一隻灰蛾落在枕巾上，撲閃了一點鱗粉……

富岡義勇慢慢沉入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