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 世
浮沉於世,必須「選擇」,也就是重複「得到」與「失去」。
新‧外篇 無法預測的發展
『人生中總是有些事情措手不及,看開一點比較好。』──修葉蘭。
『這樣說的人才是最看得開的吧!你好煩啊!』──范統。
『無恥跟看不開是兩回事,修葉蘭你根本就是把無恥發揮到極致而已。』──那爾西。
若要說人生有什麼插曲會讓范統覺得無力又莫名其妙,可能要追溯到他來幻世以前的生活。那時候就連有客人因為鐵口直斷算得太準,而過來砸店的事情,他都會覺得生活充滿措手不及的發展,必須要好好安慰自己的心靈、然後再來面對一切。
可是,來到幻世以後,每天像是在演生死動作片一樣的生活,讓范統被訓練到任何事都可以先冷靜面對,神經麻痺、頂多吐槽個幾句自己的反話,又繼續迎接下一個讓人反應不及的插曲。
在那個開了外掛的武器幫助下使得沉月運作趨於安定後,生活回歸的並不是完全的平靜,出去又進來這個世界後,又過了許多喧嘩吵鬧的日子,范統早已習慣了生活各種起伏,亂七八糟卻擁有熱度的模樣。
然而,對於某些太激烈的變化,范統還是無法保持著一個二十四歲青年……外表是這樣沒錯,應該有的沉著。
「前輩!今天也請您多多指教!」
自後方來的聲音充滿朝氣,而范統卻只感受到一陣胃痛。
「啊,晚安。」
「小金,你怎麼只對范統問好,忘了我呢?」
我就知道!珞侍你一定會注意這個點!我就知道!
因為范統和珞侍站在走廊上談話,從金侍的角度,是看不到正和范統討論公文而低頭的珞侍,珞侍雖然知道,卻還是想要試著抓住對話的主權,把風向轉到自己身上。
「國主陛下早,今天也是一樣的好氣色呢!」
「范統,你怎麼教的?小金居然學會拐著彎子回應我了呢?」
「我哪沒教他要直接面對啊……」
「陛下!請不要怪罪前輩,如果要罰前輩,就請先罰我!我願意從符咒軒頂樓跳下去!」
「我才不是那爾西……啊不是,你要跳我其實不會阻止你,反正你會重生。要跳記得通知我,我叫綾侍先去趕學生。」
怎麼會是要跳記得通知這種答案!你明明就不想看人變肉醬啊──什麼時候你這麼大膽了──
「等等!珞侍!這不是件大事,而且他也好好和你問壞了,為什麼還要獎勵他啊!」
「喔,那不然你跳?你跳又不會死。」
「對欸!前輩有武器,跳了不會死吧?不過只有符咒軒的高度。」
「不是護甲就是萬能的!又不是武器!」
『說得對,有本拂塵在,就算沒有護甲你也死不了。』
那句話是反話!你明明知道不要突然就附和啦!還有,那也要你醒著吧!你要是睡著了我一定會因為來不及使用符咒而摔死……不,我為什麼一大早就要討論跳樓不跳樓、想活不想死的問題!
「范統,你什麼時候要跳記得跟我說,我會去看你怎麼跳的。」
怎麼換成我你就要看啦!看朋友摔成肉醬你心裡好受嗎!你以前不是轟掉我就會一臉自責!說起來你是轟掉我最多次的吧啊啊啊啊──!
「跳樓什麼的是明天的重點嗎!你不是要和那爾西討論新的交惡攻略!」
「前輩真是如此盡責,我打從內心感到佩服。」
「你看,小金會拐彎抹角回答問題一定是你教的,你馬上就示範給他看了不是嗎?呵呵。」
「……國奴陛下,你到底要不要隨便談談你的私事?」
「私事自然是不會在檯面上說的,小金來了我們就先開始聊吧,西方城的合作計畫目前是打算在兩國之間設立一些商業圈的交流,在東方城設立他們那邊的商店,然後把我們的店舖搬一些過去交換,小金,你覺得怎麼樣?」
怎麼忽然就直接說正事!而且居然不問我的意見!
「前輩看起來很想說,我覺得陛下先問問前輩的想法吧?」
小金你還會讀心術嗎?還是我的表情真的有那麼明顯?
「喔,范統,你覺得呢?」
這什麼嫌棄的語氣,你這種問法是覺得我的意見不需要嗎!超順便的啊──!不,我一定要說說我的想法!
「我覺得這不需要再找人親自去和那爾西談,因為這不關東方城居民的事情,也不關於貨幣流通的問題,物價兩邊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們的人過來賣東西不會變成白店嗎?」
「啊,要黑的話當然是我們黑啊,不然西方城國庫擺著好玩?」
「國主果然英明,賺錢就要賺到對方的國本才行的想法真是高招。」
……你們的認知出了什麼問題?這不是友善交流嗎?動到國本還有什麼友善可言?
「嗯,小金學得真快,那就讓你去和那爾西談判吧,記得我們的匯率和西方城的不一樣,就算他的臉色是黑的對你殺價,你流蘇也不是放假的,給他黑回去。」
「話怎麼不是這樣說!」
住手!那爾西有本事對小金凶狠的話,就代表他不怕小金的流蘇等級!那鬼牌劍衛大概也在附近啊!再不然黑桃大叔或者那個住手先生也一定在!兩個金線三紋當打手的話,小金絕對會被輾斃啊!
「范統,你家的小金不是放著當花瓶用的。」
「我知道!但是他也是我家的!等等被打爆就糟糕了啊!」
「受到前輩如此厚愛我真感動,雖然我現在確實不是前輩家的。」
不要說得好像你之前是我家的!我家裡面只有阿噗!之前在我家的也只有暉侍啊!
『嗯。』
你居然沒睡嗎!我們在討論很無聊的公文啊!
在范統持續崩潰的同時,金侍將話題拉回原本應該討論的事項。
「我記得在西方城的街道裡面也有賣東方城的東西,雖然還不能構成具有一定規模的商業圈,但是西方城的人是很喜歡東方城的東西吧?既然我們的東西在他們那裡有穩定的流通性,設立商業特圈也不是不行的方案,只是我覺得既然都有流通的話,不需要特別去畫區位吧?這樣不會變成只有特定區才買得到我們的東西?」
「不錯,但是西方城的東西呢?我們東方城似乎很稀少啊,這方圓五公里內只有一間有賣西方城的項鍊而已,而且還不是男人可以隨便進去的店面。」
「為什麼女狗不能隨便進去?」
「……沒有女朋友的你是要進去買給你自己用的嗎?進去做什麼?」
「前輩,如果你喜歡我可以去挑一條適合你的。」
「小金,你怎麼不先買來孝敬我?」
「我很需要!珞侍你不要一直針對這個天圓!」
「原來我有很針對嗎?呵呵。」
「國主陛下如果需要的話,我也是可以努力去挑的,只要您不介意男人送的項鍊。」
「不好意思,我很介意,呵呵。」
「前輩,那你覺得呢?」
「我很需要,你千萬要送給我。」
「不,我指的是我剛剛的意見,所以你覺得設立商業區有需要嗎?」
原來話題已經出來了嗎?這樣不就代表我真的很想要項鍊?不,我先想想商業區的問題……。
在范統還在思考的同時,珞侍先整理了剛剛金侍所提出來的問題,並一併把問題丟給范統:
「那爾西肯定是覺得我們在西方城設立的商店太多了,所以也想把一部分商店撤來我們這裡,當然,我們如果要繼續在他的地盤上賺更多錢的話,這點理由也必須答應,只是,要和那爾西談談,范統,你有自信反話不會被他利用嗎?」
「我有,雖然他是暉侍的妹妹,就代表他聽得懂我的反話,用筆談的話有問題。」
「有這麼多自信的話,那就小金去吧。」
「是,那我準備好相關的資料就出發。」
珞侍,你根本只是想聽我沒志氣的反話吧?你早就決定讓小金去了不是嗎?
正當范統還在吐槽珞侍的時候,珞侍卻叫住正要離開室內的金侍:
「小金,等等,范統,你以為我會讓你什麼都沒做就算了嗎?」
「什麼?」
「還有什麼吩咐要給前輩的事情嗎?」
「沒什麼,只是你去西方城處理事務的時候,讓范統帶你去試試看,但是談判要你去談。」
「為什麼還不要他帶我去神王殿?他不知道路嗎?問鬼也可以到達吧!」
「帶他去又不會怎樣,你就偽裝成帶路的隨從怎麼樣?」
「怎麼又變成主人啦!」
「陛下,讓前輩當我的隨從我承擔不起!」
對啊!珞侍你玩笑開過頭了!小金真是個有禮貌的孩子!果然知道敬老尊賢。
「小金,這你就不懂了,喬裝打扮深入敵營探索,更能知道對方真正的想法是什麼,范統他在還沒當上侍以前就做過這種事情,所以他沒什麼問題的,讓你看看他的能耐也不是壞事啊!」
什……!你在說什麼東西!你在指我幫月退奪回皇位那時做的事情嘛!都過那麼久的事情你為什麼要提!珞侍你果然在介意當時你沒有跟著我們去玩吧!不對,那也不是去玩!
「前輩真是了不起!還沒當上高官就已經學會如何偵查國情,請務必委屈前輩扮演隨從讓我做為榜樣!」
「小銀你在說什麼!我那個時候都有開口,話都我在說,我當時不只是跟在旁邊而已!」
「前輩,交涉的是我,你不用開口沒關係。」
才剛說你是好孩子,你怎麼就這麼期待我扮隨從了!我不想面對那爾西!尤其是對待初見的人尖銳冰冷的那個那爾西!
「范統,你看小金都這樣說了,再不去就是抗命,你去不去?」
珞侍又推了一把,以位階來說,范統確實是不可以違背珞侍的命令,即便內心有無數的吐槽,看這局勢,他也只能摸摸鼻子:
「我不去就是了,但是給我一個月準備衣服……我是說一個小時準備褲子……反正我不用換衣服再去扮演主人啦。」
「衣服就用神王殿裡面的侍衛服,給你一天的準備時間,後天出發,我會先跟那爾西知會一下。」珞侍停頓一下,然後想了想「……記得用屏障的符咒,別太容易就破功喔,代理侍。」
「我不知道啦!」連衣服都準備好了,就算想再找藉口,想必也會被珞侍笑笑地解決。
「謝謝國主陛下,也謝謝前輩。」
「小金免禮,呵呵。」
不要再呵呵了。
到了前往聖西羅宮的日子,范統照著和金侍約定好的時間提早到達目的地,然後不意外地看到比起提早到的自己還要更早到的對方。
「前輩,早安!」
「晚安。」
「您果然很守時呢!這種敬業精神令我佩服,要成為大人物果然就是要從生活小細節注意起!我受教了!」
「你明明比我晚到不是嘛!不按道理的話是我早退吧!」
「我怎麼敢讓前輩先到呢!就算是要我等前輩等上一個早上也沒有問題。」
……所以是叫我不用那麼早來的意思?小金你其實看我很不順眼吧?
「因為是和前輩一起出門,即便前輩因為前一日公務繁忙而睡過頭我也能夠體會您的辛勞。」
夠了你閉嘴,我沒有那麼偉大。我的工作也沒有你那麼忙。我已經不是菜鳥了。
「那我們就快點入門吧,在這裡人太少了,我還穿著主人的衣服,你不用改口叫我後輩有關係,被看穿了就很好了。」
「是,那麼……前、侍衛,要走公務傳送路線還是直接用術法過去呢?」
「用魔法過去就好,我想引人注目。」誰要用公務傳送啊,這樣不就東方城的人員都知道我喬裝成侍衛陪著小金去出差了嗎!
「是,那我馬上施法。」
「好,你現在不是主人,應該讓我來。」
「前、侍衛,我現在好感動,今天就算交易失敗被殺掉我也可以笑著重生了。」
「你要感動!還有慢點改口!」一邊制止金侍過於誇張的反應,范統拿起準備好的符咒和握住藏在腰間的拂塵,范統手指一話就帶著金侍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憑著符咒的效用與武器的效能,他們被傳送到了西方城的──
鬼牌劍衛府門口。
一看見眼前的景色並非自己所想的聖西羅宮附近,范統就忍不住嘴角抽動。
『死范統,就跟你說距離抓好的訓練要多練習,現在出差錯了吧!』阿噗的聲音也如預期般地在腦中響起。
「前輩,今天是要改成和鬼牌劍衛談公事嗎?」
談你妹。跟矮子只能談軍事,我只是定錯位置了,因為是定位在西方城,所以就選了記憶中的點,結果鬼牌劍衛府的位置居然比聖西羅宮還要好定位嗎?
「我用力過輕,傳對地方了,我們再傳送兩次,我沒有要和梅花劍衛談。」
「嗯,真不愧是前輩,一下就傳到這裡,我到這裡還要分三次的傳送陣才能到,那再來去聖西羅宮就交給我來吧?距離很短,前輩不要浪費力氣。」
我越來越覺得你的崇拜還帶有一定程度的諷刺,這是和珞侍學的還是自然而然就是如此?
「那就不要給你來吧,去神王殿之後就不要叫我後輩了。」
「了解!」金侍自懷中掏出符咒,依樣畫葫蘆地,帶著范統使用傳送陣,到達正確的位置。
「請兩位稍後。我先進去通報。」一到目的地,表明目的後,守衛就這樣放著兩個人在大廳,相看兩無言。
不過這樣的時間也沒有很久,守衛很快就帶著抱歉的表情回來。
「代理皇帝表示現在不是約定的時間,所以請兩位稍後。」
由守衛帶領,也由守衛回絕,和金侍在會客室等待的時候,范統頓時覺得,那爾西對待不熟的人還真是有夠大牌的。
明明就可以讓我隨意進出不是嗎?啊,這樣說起來我會不會太隨意了一點?
「總是這樣呢,有時候還會讓我等到晚上,等代理皇帝餵好寵物才有時間理我。」
「所以你不是第十次來?」
「嗯,之前有一兩次,不過都是親拿文件給代理皇帝簽名而已,並沒有直接和他對話,談話是第一次。」
喔,所以我來當隨從是順便看你的口才能不能說服那爾西?不行的話就可以直接跟珞侍表明,讓「面對那爾西」這項任務交給別人?等等,你說……
「你為了要他的簽名就等了一整年?」一整年幹嘛?又不是求婚,等個簽名要一整年的話連孩子都生完了……
「畢竟是國主陛下要我在兩天內辦完的緊急公文,所以要耐心等待,插隊沒有禮貌啊。」
寵物比緊急公文重要是什麼道理?好吧,那爾西果然還是那個那爾西。
「下次沒有這種事情要先叫珞侍聯絡西方城,那爾西就不會拖到很早才處理。」
「每次都有通報呢,這次也有事先說明了。」
「你每次都是因為遲到所以要等嗎?」
「也不全是這樣,西方城很多公文都要讓代理皇帝陛下過目,所以我覺得等待很正常。」
我還是覺得那爾西不是那種會忙到忘記公文的人,應該是他不想要面對不熟的人吧。
在他們還在無邊無際的持續著沒什麼意義的話題時,守衛又再度進來通報了,這一次談判的時間似乎比起金侍想像的還快:
「請兩位到代理皇帝的辦公室裡,隨侍也可以一起進去。」
「謝謝。」
喔喔喔,居然不是在門外等,而是可以一起進去欸!現在要進去我才有點緊張,不曉得小金會不會說溜嘴……
「東方城的代理侍居然要帶隨侍前來,是否對於我國所提出的方案有所疑慮?」
「疑慮自然是有的,只是帶著隨侍是我國陛下指派的新人,要求我帶著他看看世面,作為培養成未來輔佐我的近身官員。」
「新人?你自己不也才剛上任不久,你有資格帶他?」
尖銳苛薄又刁鑽,果然是那爾西。
「我或許才識淺薄仍不夠資格領導,但我認為這是國主陛下對我的考驗。」
「喔,還蠻會裝的嘛,我說的提議你有哪裡不滿?或者我該問,珞侍說了什麼?」
一開口火藥味就這麼重,這不是討論而是談判吧!是談判吧!
「我國國主認為貴國應先考慮兩國匯率不同、設立商業圈是否會影響兩國通貨不平等的問題,以及,設立的商業圈的內容是什麼,引進的東西類別是什麼?」金侍拿著珞侍交待的文件與資料,逐項念出重點後,就將整份文件遞給那爾西。
「嗯,好問題,我會再想想這三件事情,那你可以回去了。」拿著資料,那爾西澄澈的藍眸隨意掃視。
……啊?你說什麼?
對於那爾西輕聲出口的逐客令,范統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貴國沒有什麼方案提出需要我們改進的嗎?」金侍也有一樣的想法,於是又把問題再問了一次,而這一次問的比較籠統。
「你今天才把你們的商業圈商品給我,我還沒有細看,等我全部看完我再提出這些問題的說明……所以說,你可以回去了。」翻閱著厚厚一疊的資料,那爾西沉著臉,再次下了逐客令。
「好的,那麼日後再繼續討論這件事情的可行性。」語畢,金侍示意著范統離開。
就這樣?這樣算有討論?真的?
范統一頭霧水,跟在金侍的後方,就要在關上門之前,那爾西的聲音再次自後方傳來,也讓范統轉過身。
「等等,」那爾西改變坐姿,放在椅子扶手上的右手撐著頰,放鬆身體靠近華麗的椅子,喚住范統後,不等金侍反應,就接下一句話:
「侍衛先留下來。」
那爾西輕輕地微笑,讓范統覺得頭皮發麻的同時,也了解到這微笑真的是會讓某個在遠方的哥哥「死也瞑目」……
「請問殿下還有什麼吩咐?」金侍回過頭來,面色有點不悅,畢竟人平白無故被叫住,還不曉得目標何在。
「沒什麼要對你說的,我只是要找你的侍衛。」
「抱歉,他只是名侍衛,並無法和您討論任何事情,有什麼話可以直接找我。」
「不,我覺得他應該有很多話可以跟我談,就算不方便講,也可以用筆談。」
我……被發現了。這下小金有辦法應對嗎?還是說我直接挑明?可珞侍又說不能被揭穿,揭穿我就死定了……
「請問殿下想要跟我的侍衛說些什麼?」
「聊一些私人問題,像是『為何你今天是侍衛?』」
這下到底該不該繼續演下去?珞侍要我來只是為了看小金有沒有辦法面對那爾西的挑釁,可現在快要打起來了是怎麼回事?
「我不懂殿下問這問題的意義何在,恕我無法回答。」金侍也察覺了那爾西似乎已經知道范統扮成侍衛的事情,礙於珞侍的交代,他還是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回應那爾西。
「我為什麼不能問?難道說他只是一個普通的侍衛?連問一下的意義都沒有?」
「不,他是我國國主指派的侍衛,只是跟隨而已。」
「貴國國主在想什麼我不清楚,但是,現在這位侍衛有著一樣和貴國另一位代理侍相同的武器,我認為一個侍衛隨身帶著清潔用的拂塵十分不合理也不恰當,以此理由詢問,沒問題吧?」
沒問題……才怪,那爾西你眼睛也太尖銳……雪亮,我說雪亮,為什麼你會看到阿噗啊?難道我沒藏好嗎?明明藏在腰間,為什麼……
一邊在內心裡崩潰,范統一邊看向自己腰間放著武器的位置,然後──
白毛一根都沒有露出來,那爾西你是怎麼看到阿噗的?你是知道我要過來這件事情嗎?還是你其實對掩飾用的符咒頗有研究?不對,我用阿噗施的符咒怎麼可能沒用!
在范統一個人崩潰的時候,對話還是在進行的:
「我的侍衛配戴的武器並不是和范統前輩一樣的拂塵。」
「哦?那麼,那個拂塵是什麼?」
「那其實是拖把。」
……小金,你是想寧可得罪阿噗也不要拆了珞侍的台嗎?哪一邊比較可怕的話,我選阿噗,因為珞侍頂多扣薪水,阿噗會把你送到水池啊……
『金毛的果然都不是好東西。』
你看,你被阿噗嫌棄了啊!
「不然讓你的侍衛把武器拿出來我看看,看一下就知道是拂塵還是拖把?」
「不好意思,恕我拒絕。這涉及到我國安全的問題,難不成殿下您也願意讓您的近侍任意把武器攤開在別國君主面前嗎?」
……怎麼說沒幾句就有開戰的節奏,小金你話題怎麼轉的!我整個好混亂啊!可以走了嗎?
「嗯,這個理由說的真好……但──!」那爾西話說一半,就被突然出現在書房內的一個魔法傳送陣打斷。
「范統在這裡嗎?」隨著陣型消失,傳送陣出現的人,是在場所有人沒有預料到的──
「前輩小心!」金侍第一時間就把結界的術法張開,罩住范統和自己。
「恩格萊爾?」那爾西從位置上站起,有點驚訝。
「那爾西,范統有來過嗎?」
「……應該有,但我還不確定。」
「嗯……你是新的人?」轉頭,彷如金侍的結界不存在一樣,恩格萊爾向房間裡另一個人提問。
「東方城的新任代理侍金侍。」
「這樣啊……」隨手一揮,透過器化現形的天羅炎打碎了金侍的結界,卻也只有把結界拂去的作用。「不用怕,我不會傷害你的,范統有來嗎?」
「……恩格萊爾,你找范統有事情嗎?」回過神來的那爾西,試圖開口引起他的注意。
「……啊,有什麼事情呢……好像沒事……我只是在家裡感應到了范統在我家門外的動靜,卻又很快就消失……所以想順著符咒使用的痕跡找找看,就到了這裡了,看起來應該是金侍的符咒吧……」
沒什麼事情你殺氣騰騰的做什麼!嚇到我了!也嚇到小金了啊!
躲在金侍身後,范統緊張的想著。
「既然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還在跟他談公事,你要不要先回家?」那爾西問。
「嗯……好吧,不然金侍你幫我跟范統說,要他記得下次來我家玩。」語畢,恩格萊爾又用傳送陣離開了。
「……」
「……」
「……不好意思,我國陛下所說的事情,聽聽就好,你可以帶著你的隨從回去了。」一陣沉默以後,那爾西才從這尷尬的氣氛中出聲。
「金侍謝過殿下。」
欸?就這樣?就這樣就結束了?這樣就不追究我扮成隨從的原因了啊?也是啦,月退突然衝出來的情況,對心臟真的很不好。他出現的時候還帶著殺氣,任誰都會嚇到吧?
「這樣啊……月退突然跑出來?」回到東方城,金侍就馬不停蹄的往珞侍辦公的處所前進,並稟告了一切過程。
「是的,國主陛下,我認為此行去西方城收穫良多,也見識到了西方城兩位少帝的真本事。」
「嗯,反正范統也沒穿幫,那下次去西方城的交涉,交給小金應該沒問題吧?」
「謝國主陛下的讚賞,金侍會盡可能達成任務,即便西方城少帝的劍氣猛烈強勢,視情況我也會先自殺再重新計畫如何完成的。」
「小金,他殺氣騰騰的對象不是你,呵呵。」
「珞侍,你怎麼就那麼肯定啊……」聽完金侍彙報以後,這才找到說話空隙的范統,拿下暗示用的咒術後,碎念出聲。
「閉嘴,范統。你真當月退什麼都沒發現啊?」
啊!我怎麼忘記易容術這種事情月退也做過!那爾西都猜到了,那他當然知道我被下過暗示!那怎麼還若無其事!
「范統,你那個『沒有想過月退術法高強』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夜晚。從神王殿下班的范統,被修葉蘭找去吃晚餐。
「范統,你沒事喬裝成隨從還被那爾西追著跑是怎麼回事?」
「暉侍,這說來話短,我不可以說明。」暉侍,你不要崩潰,事情不是那樣。
「你想玩角色扮演,為什麼第一人選不是找我?那爾西那麼忙,個性又玩不起,你為何要挑戰自己的潛能呢?」
「話題不是怎麼跳到這裡的啊?我有那種興趣,也會找你做這種一點都不羞恥的活動!」
「那就好,等你哪天有空,我們再來玩吧,在那之前,還要先跟珞侍和那爾西打個招呼才可以。」
「為什麼不跟他們說再見啊?」
「打招呼的反話居然是說再見……因為,出借代理侍來玩,總要經過主子的同意啊!」
「……你的意思不是我想的那樣嗎?」
「要我說的更明白一點嗎?那爾西跟珞侍要求下次面談的時候要帶著你去,就算你的反話不好談公事,站在旁邊讓他玩一下也可以,因為他上個月太忙,沒時間寫信給你。」
「原來假的是這樣嗎──!」早有猜到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招數,只是,聽到事實的時候還是會讓人崩潰。
像這樣無法預測的發展,在范統擔任代理侍的日子裡,可說是東、西方城眾高官,缺少不了的醍醐味。
東方城的街頭,米重將最近從金侍那裏聽來的零散情報,配合著近期東、西方城的交流合作,在一群孩子中,把這則趣事作為賺取零用錢的工具。
「故事說完了,要記得給錢才是乖小孩!代理侍范統在忙於兩國的交際之餘,大家也要好好感謝他的辛勞喔!」
一個孩子把錢交給米重的時候,順道問了一個天真的問題:
「所以代理侍大人現在還是金侍大人的侍衛嗎?」
「噢,倒不如說,他們的關係反過來比較合適。因為……你看,轉角。」
順著米重的手指方向,孩子們紛紛轉頭。
「前輩!今天天氣真好呢!」
「不是啊,看起來真糟糕。小銀,其實你不用特意送出去沒關係啊……」
「沒問題的!前輩!這些交給我拿沒關係!只不過是幫你送去你家而已!」
一前一後,金侍拿著一疊的公文追著范統跑,而范統手邊只有蓼蓼數張的紙片。
今日東方城的代理侍范統,依然過了一個無法預測的平凡生活。
〈無法預測的發展〉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