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三 想不出來就來場靈感約會吧!

  

  「什麼?要相約去抓小花貓嗎?」──音侍。

  「這樣反而腦袋會因為魔獸而一片空白的。」──綾侍。

  「為什麼要特意去抓那種東西,明明就不是那種不可愛的生物,就不要這樣亂叫。」──違侍。

  「那我就去你房間裡抓好了,反正你那裏很多,決定一下時間吧,違侍。」──珞侍。

  「……所以是抓大花狗還是魔獸啊?」──代理侍。

  

  清晨,轉動的鋼筆輕點著稿紙。

  「該怎麼寫下去才好呢……」想起夢境,也許並非妄想,另一個存在的世界,另一個自己,另一種情感。

  隨著夢見對方的次數越來愈越多,那爾西也越來越確定另一個自己確實對著伊耶抱有除了友情的另一種感覺。

  他想起曾經對伊耶說過的玩笑,卻又在對應到自己的感情時忍不住想放聲大笑起來,雖是被譽為對於人類感情的安排細膩的小說家,但是這種細膩安排用在自己和自己的責任編輯身上,真的是一種天大的玩笑。

  礙於家庭教育的嚴謹,那爾西並無任何大笑的反應,只是輕輕的嘆息起來。

  隨後,他看著桌面上的立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在藉由鏡面反射,看到自己背後的掛鐘,顯示了現在的時間。

  「已經七點了嗎?」

  拿起被擱置在一邊的手機,看著一行熟悉的號碼,這是通訊列裡第二個號碼,第一個已經被那個身為主編的哥哥霸佔了,所以,這通電話的主人,就算在怎麼樣堅持「作家最重要的聯繫者就是責任編輯」,也無法爭贏那個位置在自己上方的主要編輯。

  『需要去做材料收集,你安排一下行程。』寫下簡短的訊息,那爾西直接發送。

  沒過五分鐘,對方就回復了簡訊,看來,那爾西沒猜錯,這人總是早睡早起的作息,雖是從小到大所養成的習慣,但有時候看著那張認真的臉,還是會忍不住想發笑。

  『老子我為什麼要特定將行程排開啊!我才不是你的僕人!九點在你家樓下的便利商店,需要去那裡先跟我說。』

  『海邊。有浪花的那一種。還要去市區,有很多的店面的地方。』

  『你現在給我出門,去車站。』

  清藍的眼睛帶著笑意,任性的要求,即使覺得不可理喻,但還是會盡自己所能完成,這就是伊耶負責任的地方。有時候,伊耶會說出不滿的言論,甚至對他發火,卻總是遵照那爾西的指示──明明應該是要聽從安排的人,卻反過來任由自己擺布,實在是一個很有趣的存在。

  明明他才是上司,他是他所負責的作家,為什麼卻能在無形中模糊了界線呢?

  思及此,那爾西的思維,轉換到最近經常透過夢境所接觸的那個世界……

 

 

  聖西羅宮,其中一個房間是西方城的政治中心,也就是那爾西辦公的書房──通常,這個房間,只會有那爾西和他養的雪璐會整天待著。

  這一天,那爾西一邊批改著公文,一邊碎碎念……

  「嘖,明明就是修葉蘭說過,要幫我去找范統來替我占卜關於那個夢境的事情,怎麼回去了那麼多天,范統都沒有出現?難道是他忘記了嗎?」

  代理皇帝做這種碎碎念的事情,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但是,那爾西顯然忘了站在角落等待公文的黑桃劍衛,所以碎碎念的過程被奧吉薩盡收眼底……

  「殿下,臣認為梅花劍衛不會忘了跟您的約定。」奧吉薩悄聲將他的想法說出口,以便那爾西注意到門旁還有他存在。

  「不用你說我也……你什麼時候站在那裡的!」

  「臣一個小時前就已經在這裡了。」

  「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臣在等待您的例行的國政公文,這是您每天要做的事情。」

  「你一定要站在這裡等嗎!給我出去門外!」

  「剛剛是您呼喚臣進來等的。」

  「……你!我現在叫你出去等不行嗎!」一時間專注在別的事情上,那爾西都忘了在早上要進書房的時候,確實是自己要奧吉薩進來門內等待的。

  「那麼,您剛剛蓋章的那份公文可以給臣了嗎?」

  「什麼?」

  「那份是您例行的國政公文,既然已經審理完畢,請交給臣下以便傳達。」

  「……拿去,今天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

  「遵命,我會請紅心劍衛待命。」

  「……叫他不如去給我叫鬼牌劍衛過來!」

  「……遵命。」語畢,奧吉薩聽見這個職位,挑了一下眉。但什麼話都沒說,就帶者公文退了出去。

  當然,不可能叫伊耶出現待命,因為這個時間,伊耶正在訓練場練兵,所以奧吉薩還是請了一個僕人站在書房不遠處,要他隨時待命,若書房裡的人有事情,就通知鬼牌劍衛。

  此時的情況,那爾西並不知道。送走奧吉薩之後,那爾西看著滿桌的公文,無法專心,他抽出一張白紙,俐落地寫下幾個字,摺好,便拍拍自家的愛鳥,要雪璐咬著信,送信給某個人。

  「這下,總該要過來了吧?」

 

 

  「喔,真是準時,不愧是遵守截稿日的責任編輯。」

  「該準時的人是作家!不是編輯!」

  那爾西在接過簡訊的時候,就一邊收拾自己簡單的出行用具,整理了衣襟,然後到了車站,只是,距離車站,家離的比較遠的伊耶,比自己還要早出現在約定好的地點。

  「至少你今天約的人不是主編,他整理行頭大概要花一個小時。」

  「搞清楚是誰約誰!還有,他居然只要一個小時就弄好了嗎?」

  「我說的是最短時間。」那爾西完全不介意的爆出哥哥愛漂亮的行為。

  「這人是女人嗎?」

  「他是我哥。還有,你再不走車就要跑了喔。」

  「誰跟你說要搭車去!先到車站是先逛你要的市集!這區域裡最多商店的地方就是這裡了!」

  「你不照著順序先去海邊嗎?」

  「我問你,新作品跟海有關係嗎?」

  「我不太清楚,但是很想看浪花。」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語氣很像是央求男朋友買昂貴物品的女人,但那爾西還是想這樣要求伊耶,語氣帶著一點為難。

  「……拿去,因為要一天來回海岸又要去逛市集不可能,所以我先從我家裡翻出了這些東西,你回家自己慢慢看。」伊耶遞出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數量不少的光碟片。

  「這是……?」

  「一些自然生態影片,我盡量挑了近海的,還有一些是關於湖泊和激流的。反正你要的是浪花,只要有看到白色的水花就好了吧?」

  「……哪來的啊?影片出租店嗎?但是為什麼沒有標籤?」而且效率也太好了吧?

  「……這是我爸的興趣,如果你要遠海的我回去再找找看。」抓抓頭髮,伊耶的臉色顯然不太好,眼神看向旁邊將答案說出口。

  「……。」那爾西要不是因為家庭教育良好,加上天生性質太淡薄,他可能會因為伊耶的話而大笑出來。

  「怎樣啊……有意見就說啊!」

  「不,我只是覺得你認真的很可愛。」

  「你這傢伙!長的高了不起嘛!別忘了老子我的年紀比你大啊!」顯然,那爾西的讚美確實的踩到了伊耶的地雷,而完全失去了效果。

  「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不是嗎?」

  「那爾西!你到底要不要快點去逛街!」

  「是,是,氣度小的男人還真是不可愛啊!」

  「到底要怎樣你才要改善你那張嘴!」

  「直到我不當小說家吧,或者……

  「或者?」知道前面的選項一定不可能,畢竟現在眼前這個人的人氣正旺,還在開發新的路線。

  「或者,你想辦法堵住我的嘴啊?」那爾西邊說,邊微微傾身向前。與伊耶的距離,瞬間縮短。

  「……又在講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了,你哥要是聽到的話會哭的。」伊耶面對接近的那爾西,看著藍色的雙眼,原本吵得很激烈的情緒,頓時緩和了不少……或者該說有點不知所措,下意識避開對方視線,提了另外一個不在這裡的人,引開話題走向。

  「……走吧,木頭責編。」那爾西聳聳肩,提著光碟片,就向人群走去。

  「我才不是!」

 

  

  接近中午的時候,一個畫著符文的傳送法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那爾西很清楚是誰來了,就靜靜地等待水藍色的符文散去,人影現形。但那爾西沒有忘記,今天被他指定在外面的守衛是誰。

  「碰!」沒有敲門就直接開門,感應到不屬於西方城的氣息,立刻拔劍做出警戒動作,一氣呵成。

  「咦?!」身穿藍色裝束,現為東方城代理侍的褐髮青年,一看見鋒利的劍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驚叫了一聲。

  「體虛金毛你做什麼讓這個白毛拿劍指著范統啊?」說話的是從范統腰間幻化的拂塵,他隨手一揮,就把劍峰偏向了一邊。

  「我才要問你好好的大門不走直接在這裡出現做什麼!」劍峰被撥開的伊耶,瞪著范統厲聲質問。

  「還不都是這隻魚!我不是被叫來的啊!」范統的雙手舉著雪璐,白胖的鳥兒安然的棲身在范統手上。

  「那你為什麼能夠不經過大門就直接進來?」

  「門口的那些嘰嘰喳喳的人那麼麻煩,本拂塵要去哪還有哪可以攔得著?知道目的地是體虛金毛這裡的話,就直接進來不就行了?范統事情快點辦一辦快點回去,反正又不是來打架的,白毛你把劍收起來,本拂塵要睡覺了。」有著白髮的青年,似乎是懶得讓自家的主人用反話沒完沒了的解釋緣由,逕自說了一大串,雖然提點了重點,卻只有簡單帶過,說完了以後,兩指一比,伊耶的劍便離開了主人的手,飛到了書架上面,然後化為拂塵,回到范統腰間。

  「……你!」憤恨的看著自己的武器被放到了高處,伊耶的殺氣更盛了。

  「伊耶,住手。」從剛剛開始一直待在旁邊觀看整個過程的那爾西,這才開口制止了自家的劍衛。

  「那爾西!你倒是給我解釋清楚這個范統今天來的目的,否則我就要以擅闖皇宮來處置他了!」

  「他今天是來算命做鐵口直斷的。」

  「……什麼鬼?」一聽到那爾西說出口的話,伊耶差點沒吐血。

  「呃,這不是我後來的職業,暉侍之後有叫我來一趟神王殿找那爾西。」

  「……梅花劍衛叫你來幫他弟算命?」

  「就是這樣,不行嗎?」那爾西反問。

  「那爾西,你信這個?」沒想到,伊耶脫口而出的疑問卻突然換了個方向。

  「你這樣問我該怎麼說,也不能說不信,但是因為最近發生了一些讓我無法理解的事情,修葉蘭那傢伙叫我要試試看,聽說范統好像很厲害的樣子,所以就找了他過來……

  「你最近發生了什麼啊?」

  「鬼牌劍衛,如果你也想知道的話,不然你也讓他斷斷你的命運如何?」

  「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這傢伙說的話一句裡有半句是反過來的,聽他占卜還不到一半我就會被煩死了!」

  「那麼,就請你先去門外守備了。」

  「嘖……到底為什麼不叫奧吉薩就好,老子為什麼要在這裡……」心情狀態不太好的伊耶,使用鞭子捲回了自己的武器後,劍入鞘,便不做更多的逗留,轉身走出房間。

  「明明就和他沒有關係,真的不用讓他出去看嗎?」在伊耶帶上門後,范統緊張兮兮地提問。

  

  「他就算在門外也聽得到,金線三紋不是裝飾用的,只是有狀況他才會進來……修葉蘭跟你講了吧?」

  「他只說了全部,不,我是說全部,一部分!」

  「我知道你大概也只知道一部分了,不用那麼介意反話沒關係。」

  雖然兩個人大致上還是以書信往來為主,但是,在之前討論范統反話的解咒研究會時,那爾西也和范統說過不少話,在翻譯反話的程度上,已經有不少進步。

  「那麼,你不要測什麼?全部都不要嗎?」

  「那就測字好了,東方城的文字和你的世界一樣,應該比較準確,需要連筆都用毛筆嗎?」

  「要,你用東方城的筆寫就好,這會影響結果。」

  「那要寫幾個字呢?」

  「十個,我說的是兩個。」

  「所以是一個字嗎?」

  這一次,范統用點頭回答。

  

  

  街道上,伊耶走在那爾西後方,不解的想著,為什麼又是海邊又是市區,那爾西真正的想法到底是否在小說取材?還是真的另有目的呢?這和他提到的「另外一個世界」又有什麼相關性……

  想歸想,他還是覺得直接開口問對方比較實在。而眼前的那爾西正停留在一間賣著瓷器商品的店面,形狀奇特的陶瓷擺設,伊耶只覺得讓人不太舒服。

  「那爾西,我問你,你為什麼要提出逛街這種事情呢?」

  「因為想逛,所以來逛了。」

  「那麼你自己來不行嗎?」

  「感覺不太一樣。」

  「什麼?」

  「大概是兩個人逛街和一個人逛街在心境上的差異吧。」

  「那你為什麼不叫你哥陪你來就好?」

  「跟我哥逛街這種事情太常做了,沒什麼必要。」

  「所以是想體驗和不同的人逛街的感覺嗎?」聞言,伊耶低頭思考這樣的可能性。

  「……要這樣說也沒有錯,但是這個人不是你就不可以。」一邊說,那爾西拿起了一個面容恐怖的陶藝面具往臉上一比對。

  「什……哇啊啊啊啊──那爾西你是要嚇死誰!」聽見那爾西後面那句話又要發火的伊耶,一抬頭就被嚇個正著。

  「就是這個反應,挺有趣的。」那爾西拿下形狀詭異的面具,並不是放回架上,而是走入店裡去結帳。

  「你要買這詭異的東西?」看到那爾西的舉動,還心有餘悸的伊耶開口詢問了一下。

  「嗯?怎麼了嗎?」然後,得到了一點都不意外的答案。

  「……我下次去你家不會看到吧?」

  「既然買回家了那當然一定會看得到,而且這是材料之一。」

  「把東西給我,你不要亂買,用拍照的不行嗎?」因為知道是要為新作品取材,伊耶隨身當然帶著簡單的相機,雖非專業,但多少可以避免掉對方看見什麼能激發靈感的東西就買的情況。

  「喔。」那爾西沒做多少反抗,就將面具拿給了伊耶。

  「嘖……這東西到底可以讓你寫出什麼……

  拿出相機拍照之前,伊耶還是禮貌性的詢問了店員。

  「請問這個可以借我拍照嗎?」

  「這個嗎?當然沒問題,要拍什麼都可以。」一個綁著馬尾的女店員,眼睛直視著的不是自家商品,而是在伊耶後方到處亂看商品的那爾西。

  「啊?」

  「既然這樣的話,伊耶,整間店的面具都拍一拍吧。」聽到女店員的發言,那爾西便提出了要求。

  「……什麼?」伊耶傻眼,雖然並不是不可以,但還是覺得這要求莫名其妙。

  「那麼我可以拍這位客人嗎?」這次換成女店員提出疑問了,很明顯,這個女店員似乎是被那爾西的容貌給吸引了。

  「伊耶,拍完這一個就走。」下一秒,那爾西給出的答案不是答應也不是拒絕,而是想要快點離開這間店的催促。

  「……耍老子嗎?」連按幾下快門,將面具各個角度都拍了徹底,然後連店裡的擺設也都拍了一圈,想來那爾西也絕非不是對這間店沒興趣,所以乾脆大致都拍了一下。

  「傲嬌男友也很萌啊……」聽見店員這樣說,伊耶對於不熟悉的名詞他無法辯解,但是男友這個詞倒是讓他眼尾一抽。

  

  離開那間奇怪的瓷器產品店的時候,伊耶看著眼前又進入另一家服飾店,被女店員和女高中生包圍著的那爾西,頓時覺得心情有點好。

  「你好帥啊,今天想要什麼樣的衣服都可以給你打折!」

  「金髮是天生的還是染的?混血兒嗎?」

  「……別光顧著拍照!幫我把這些人趕走啊!伊耶!」

  終於看見對方求助的眼神,伊耶心情大好,然後,他只開口說了一句話,那些女高中生和店員就瞬間停下了動作──

  「那是我家的!你們不要亂摸!」

  不只女人,連被包圍在裡面的那個男人,全都傻住了。

  然後,伊耶也沒多說什麼,就將那爾西往店裡面拖進去──畢竟是要來取材的,所以不能往外拖。

  「該做的事情快點做一做,服飾店裡面有什麼是你需要拿來拍照的?還是要買衣服?」伊耶正經八百的語氣,這才讓那爾西回神,隨後,他看著琳瑯滿目的衣服,只問了一句:

  「我什麼時候是你家的啊?」

  「蝦?」這次驚訝地換成是伊耶了,不過,話是他說的,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說法。

  「……你是我手下負責的作家,不是我家是誰家?」

  「喔,那有一天我稿子交不出來,你可以把我綁回家嗎?」這個答覆,那爾西顯然不滿意,所以就順著話反問。

  「……那爾西,我不記得你那麼欠人抽。」每次總是準時交稿,甚至還慢慢等伊耶主動來訪,給他玩弄的那爾西,怎麼可能會拖稿?

  「那麼,你先在這裡隨便挑兩件換上吧。」指向眼前一排排的男性流行服飾,那爾西把話題轉彎。

  「什麼?」

  

 

  聖西羅宮,代理皇帝的書房裡,那爾西和范統,盯著一張紙寫了一個字的紙,這個字也代表著那爾西最近的運勢與生活情況。

  范統對他說測字,主要是測那爾西直覺會寫出來的字。在藉由運筆的方式,還有范統開啟能力,與那爾西的手相加乘的推估,來推得鐵口直斷的效果。

  「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你最近不會有好事發生,但是最近不要小心接近身邊的親人,他不會推你入水坑,但是會因為十句話讓你發生可以想像得到的改變……

  「……你換用寫的告訴我好了。」面對一長串的反話,那爾西還是只能舉雙手投降。

  於是,范統寫下了他所想的:

  『最近不會有壞事發生,但是請注意身邊親近的人,雖然他不會推你入火坑,也不會讓你遭遇危險,卻有可能因為他的一句話,讓你的身邊產生你沒想過的改變。如果想要避免的話,就多多注意四周的人有什麼樣的不同。』

  「……我不知道這對你來說有沒有用,但是這不是我的想法。」

  鐵口直斷這種事情,可信度有多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何判斷,全在於那爾西自己要不要相信。

  「好,那就先這樣。」只是,當那爾西這句話才剛說出口,伊耶就馬上衝進來辦公室了。

  這一次,他還是沒有敲門。

  「喂!結束了就快點回去!」像是忍無可忍一般,伊耶對著范統大吼。

  「鬼牌劍衛,你果然一直在偷聽啊?」那爾西見到伊耶衝進來大吼,用涼涼的語氣說道。

  「我不會馬上回去的!要拔劍趕我!」

  「既然你這樣講老子就成全你!」

  「范統,那個白毛吵死了!本拂塵受不了了!」最後,由噗哈哈哈的一句話作為結束,拂塵幻化人型漂浮在半空中,只用了一個符印,連帶范統就這樣瞬間用傳送符咒消失在伊耶眼前。

  「完全不把聖西羅宮的防制魔法放在眼裡!這是什麼犯規的武器啊!」

  「……。」看完這一個過程,那爾西只有無語地站在一邊。

 

 

  換好了衣服後,伊耶納悶的拉開更衣室的布簾,然後看著那爾西拿著自己的相機對自己連續按了數張快門。

  「……你是變態嗎?」

  「好了,下一套。時間有限。」拿出旁邊準備好的成套衣服,那爾西把衣服塞給伊耶後,就把布簾再度拉上。

  「……老子為什麼要聽你的命令換衣服啊!」

  「誰叫你不管在哪邊都是黑色的,穿其他顏色試試看不好嗎。」

  「要你管!最好這和小說有關聯,不然我劈死你。」

  「等你有稱手的武器再說。」

  「……到底又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隔著布簾看不見那爾西的表情,伊耶只能無奈地開始換起下一套衣服。

  那爾西說的其實也沒錯,伊耶有一大部分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所以平常根本不會去碰其他顏色的衣服。百般不願意,但是既然自己都答應要捨命陪君子,為了新的小說內容,即使根本不知道這樣到底有什麼意思,伊耶只能認命地更換起這些他平常根本不會去碰的亮色衣物。

  然後這樣的動作反覆重複了四次之後,那爾西第五次遞過來的衣服讓自己充滿無言。

  「那爾西,這一套是全黑的?」

  「對照組。」那爾西只用了三個字就又把自己關進試衣間裡了。

  「……給老子記住。」伊耶抓著衣服,在腦袋裡盤算著下一步要怎麼對付這個任性又不講理的作家。

  他雖然很討厭那爾西的身高比他高,但是,並不是真的討厭那爾西這個人,說白一點,看過他的小說後,總是能夠再一次確信這個人所說的「取材」,每一次,確實有其用。

  可是為什麼,明明總是說去取材只要一個人去就好的人,今天會約著自己一起出門?不,那也不算約,只是下意識以為他要跟自己出去嗎?但是為什麼會在這裡啊?即使有說過海邊這個地點,那爾西也應該清楚那是不可能一天來回的地方啊……

  一邊想不通理由,伊耶也將衣服換好了,然後,他拉開了試衣間的簾布,並且按耐心等那一陣快門聲過後,他說:

  「這下該換你去換了吧?」

  「不要。」

  「憑什麼的是老子一個人在換衣服啊?」

  「因為小說劇情需要不同顏色的刺激。」

  「官方說法也不是這樣!耍人嗎你!」現在身上全部都是黑色的伊耶,半是惱怒的回應著這個千篇一律的小說取材說法,半是在內心壓抑著自己想把眼前的人也丟進試衣間的衝動。

  「……說到官方,剛剛開始你的手機就一直在震動著,主編在找人了。」那爾西說著說著,語氣有點明顯的不悅。

  「啊?修葉蘭?不對,一直的話是怎樣……手機響多久了?」

  「大概是你換第二套衣服開始吧。」

  「那已經不是剛剛了好嗎!」翻找放在那爾西旁邊椅子,在堆滿替換衣物的下方,果不其然是一直震動到微微發燙的手機,上面顯示的通聯記錄,也正是那爾西所說的人。

  「你這傢伙……」瞪著那爾西,伊耶不想因為自己的怠忽職守而被修葉蘭調侃,所以來自主編的電話,他從來都是能盡快回復就盡快。

  「快接你的電話。」

  「等等找你算帳。喂?修葉蘭什麼事情……」接了電話,開始一長串的討論聲音,不用聽伊耶轉述,那爾西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

  來自印刷場的詢問,幾本作品的編列與預算的差異,還有排版跟印色所顯示的色調不平衡,這些雖都是主編可以自己決定的,但是因為最近正要推出的作品,整個系列都是伊耶所主導走向的,並不全權由修葉蘭可以一手決定,修葉蘭也知道伊耶對於作品的認真負責,所以在有問題時,便第一線聯絡伊耶。

  那爾西很清楚,接完這通電話,負責任的伊耶多半會為了與自己取材恨印刷場之間挪不開腳,然後接下來便會脾氣壓不下來,他會有耐心的過完整個取材的過程,然後到印刷廠的時候,會大罵印刷場的不上心……

  這是他透過觀察這裡的伊耶,以及另外一個伊耶,所得出的想法。

  他任性,伊耶會按著性子陪伴。但是,他會一肩扛下所有他應該去做的事情,即使口氣上衝動,卻只是想要「負責」,提醒身邊的人,也要「負責」。

  如果現在就放走伊耶,伊耶也會生氣,因為他在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做企劃時沒有交代好,讓自己手下的作家無法完成整個小說的取材,影響了作家創作的過程。

  換個說法的話,那麼,伊耶也該答應了吧?

  雖然還剩下兩個地方,但是,其中一個可以用簡單的方式達成。另一個,就變成自己的秘密好了。

  在伊耶講電話的過程,那爾西將相機放入伊耶給的光碟片的袋子裡,連同剛才伊耶換過的衣服,以及原本的衣服一起拿到了櫃檯,然後,借來的小剪刀,在伊耶講電話無法拒絕自己的時候,拆了脖頸處的與腰間的吊牌。

  「全部結帳。」那爾西只說了這句話。

  「好的!沒問題。」女店員看著這一連串的舉動,紅著臉,快速地包裝衣物,並按起收銀機。

  「客人,因為您太帥了,所以打六折以後的價錢是……

  「嗯,拿去。」自動忽略前面的稱讚,那爾西付了實際的金額後,就拉著還沒講完電話的伊耶,向店門口出去。

  「就跟你說我回去會處理!你不要哭!吵死了!我掛電話了!」

  「……你跟我哥在鬧分手還是鬧離婚啊?」聽到這樣的結尾,那爾西頗有感觸。

  「我跟你哥……喂!我說你怎麼全買了!不是拍過照片了嗎!」

  「我哥說過,送別人衣服就是想要親手脫下他,所以我想脫脫看。」

  「……他的腦袋沒問題吧?啊!差點被你耍了!要脫也是我脫你!給我過來!你還沒試衣服!」查覺到那爾西又拐著彎子繞出了話題,伊耶連忙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並且將那爾西拉著往回走。

  「伊耶!等等……等!」好不容易止住了步伐,但伊耶卻開始拉起了自己的衣服。

  「我才不要,給我把衣服換了!」

  「這裡是大街上啊!你到底想怎樣!」

  「沒怎樣,只是想要脫了你。」

  「也不能在這裡脫啊!」拉著自己的衣角,試圖喚回對方的理智。

  「嘖!我不管,給我回去換!」持續扯著那爾西的衣服,伊耶很堅持。

  「那就回你家再換。」

  「好啊,就回我家。」聞言,伊耶心情大好。

  「這樣就好?」

  「反正只要讓我脫你也無所謂。」

  「……我如果跟我哥講這句話你一定會被開除。」

  「啊?」伊耶突然聽不懂那爾西的話。

  「先到下一個地方去好了,前面轉角就到了,剩下這裡。」那爾西放棄解釋其中的涵意,所以先拉著伊耶的手前進。然後,轉過轉角後,一間很熟悉的店面出現在伊耶的眼裡。

  「這?不是便利商店嗎?」

  「是啊。」

  「你來這裡找題材?」剛剛的奇怪店面和服飾店他都可以理解,但是便利商店這種隨意的地方也可以?

  看著伊耶不太信任的眼神,那爾西淡然的開口。

  「我記得我認識的一個作家,就是常常不知道三餐吃什麼,然後都在便利商店解決,一邊吃微波食物的同時,寫了一本便利商店店員下雨天時在路邊撿到小精靈的書,還賣到二刷。」

  「這個人還活著嗎?每天吃微波食物不會胃痛嗎……

  「我想重點不在那裡,他還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也要來這裡找題材?你要寫什麼?撿到小精靈?」

  「要撿也是撿到小編輯。」

  「什!你明明就有責編了你是要撿誰啊!」

  「伊耶,偶爾雙向思考一下好嗎?去買糖。」

  「什麼?」

  

  十分鐘後,伊耶咬著一支棒棒糖,然後任由那爾西拍照。

  「偶約來約餔東尼刀低相左蛇模。」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吃東西不要說話,補充點糖分,你心情才會好一點。」

  「我是說我根本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啊!你欠揍嘛!」伊耶將口中咬著的扁平棒棒糖拿出,重複了剛剛所說的話。

  「咬完糖,今天取材就結束了。」

  「就這樣?」

  「不然呢?印刷廠那邊不趕嗎?不然我們也可以現在去海邊?」時間已過中午,兩個人沒有去吃午餐,而咬著一支棒棒糖的伊耶顯然也沒考慮到這件事,但是,那爾西不想去提醒他,畢竟現在不是悠閒吃午餐的時候。

  「光碟片都給你了,你先看過再考慮要不要去啦!」

  「喔。」那爾西興趣缺缺,顯然這之間還缺了一項誘因。

  「我說你先看過那些光碟,如果你還是想體驗真實的浪的話,我再帶你去!」

  「這樣的話,那我知道了。」彎身,輕舔了一下伊耶拿在手上的棒棒糖。「這個還真甜。」

  「喂!你明明買了兩支不是嗎!不要亂舔別人的東西!」

  「這一支是要拿來寫作的。」

  「我……我不管你了!我去印刷廠!」伊耶氣急敗壞的將棒棒糖塞進那爾西手裡,然後轉頭離去。

  那爾西沒有漏看,伊耶臉上泛起的紅暈。

  然後他舔了舔伊耶吃一半的糖果,「果然很甜啊……」他沒發現的是,自己在第一次舔伊耶的棒棒糖時,耳根早已泛紅。

  

  在原地吃完糖,決定了下一個目的地後,那爾西就起身離開。

  下一個目的地,是和夢中相似的地方,但是卻又有點不一樣,夢中的自己,因為是代理皇帝的關係,可以要求哥哥找了他的朋友的算命師過來,但現實上,他只能自己動身去找算命師。

  回憶起來,這附近似乎有一間名氣不算小的「鐵口直斷」。

  走過三四個街區,那爾西摸出口袋裡,哥哥給的空白支票,走進了一間只有簡單擺設的算命店。

  能算命算到開成了店面,想必也算是很厲害了吧?那爾西這樣想著。

  莫約一小時後,那爾西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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