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遊山玩水〉不死川實彌X富岡義勇

01

假日的夜晚「開葷」以後，兩個人好好玩到精疲力竭的程度。隔週繁忙的課程，很快就讓兩人無暇顧及慾望、遊樂的問題：步入學期中後段，要開始繃緊神經、應對期末考試了。

但是，大學三年級即將結束以前，還有一個重頭戲的活動：無關於課業，關於人際。認識的學長姐迎來畢業前最後的大學生生活，大學三年級作為在校生代表、學弟妹的榜樣，承蒙學長姐的照顧，必然需要認真為學長姐們規劃畢業典禮前的一些活動。

為此各個系所依照傳統，都會推出一些互動的聯誼交流。不死川實彌的數學系也一樣，但他這次不合群的逃掉了：原因是他的直屬學長在上個學期就作為交流學生，去國外的姊妹校進行研究。且學長回來以後，還會和他一起讀完大學四年級，並且，會一起畢業。既然直屬學長不在，不死川實彌本身就不介意這種活動一定要乖乖配合系上的同學一起鬧──單身的他本來就不喜歡聯誼了，現在有穩定的交往對象，怎麼可能還出席這種類型的活動呢？

自從不死川實彌與現任校草富岡義勇同宿當室友以來的日子，他接收過不少「轉接信箱」的任務，如果聯誼活動上有人對他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會讓不死川實彌的處境更尷尬：畢竟，交往對象就是校草本身，作為室友的關係，遞情書──要是富岡義勇會錯意就糟糕了。

於是，在聯誼活動的確切日子，定在某個週末以後，不死川實彌就馬上打定主意，要趁著假日把富岡義勇拐出學校：至少不要待在男生宿舍裡面──來個短暫的、忙裡偷閒的小旅行。

「義勇，我們明天去約會？」活動前的週五夜晚，不死川實彌拿著幾張票卷，點點筆記本上的規劃，然後把手上的《高等微積分》隨意的塞進外出書包裡面，裝成無意的模樣，詢問他的戀人。

「好啊，去校外買吃的嗎？」富岡義勇顯然對這種活動也是絕緣體，或許這個校草根本不知道自己系所也可能和其他科系聯誼。因為富岡義勇的功課量龐大，現在還在努力整理一些筆記──看著人這麼忙碌，如果要突然把人打斷也挺狠心的，但是，書可以帶著念，只要給點「甜頭」，一定有辦法把人帶出宿舍的！

「不是，是離開學校去隔壁縣的植物園走走，我有一堂通識課程，修了生物系的東西，想說去那個植物園找點寫報告的靈感。」

「學校的樹不能用在報告裡面嗎？」

「是可以，但我想做『特別』一點的。」不死川實彌把其中兩個字的音念得重一點，讓富岡義勇知道自己想做的報告是什麼。

「不死川，你好認真，可是我沒辦法跟你去做報告，我想把作業寫完……」然後他的小水還是沒聽懂。

「喔，但是那附近我記得有一間日本料理，鮭魚味噌湯做得不錯，白蘿蔔挺甜的……可惜了，我本來想說我們一起去還可以吃點不一樣的東西、但我是去做報告的，拉著你好像也不好，還是我自己早去早回吧……」摸摸鯊魚背鰭的軟布，上次那一件弄髒了以後，不死川實彌又從網路上多買了兩件不一樣款式的鯊魚睡衣給富岡義勇穿，配上小水的鯊言鯊語，不死川實彌現在每天心情都很好，連上課對算式的推算速度都快了幾分。

「也不是不能陪你去。」富岡義勇咬著筆，盯著書架上其中一本課本，彷彿能從那裏盯出一條鮭魚。

「到底是鮭大根重要還是男朋友重要啊？你欠揍嗎？」不死川實彌把鯊魚頭的帽子戴上富岡義勇的腦袋，使勁揉了兩下。

「唔……鮭大根真的很好吃，尤其實彌做得最好吃！」

「來不及了你，這學期別想在學校裡吃到了。」

「啊，失望。」

「學校附近很難買到鮭魚啊！而且，平日在男宿煮東西，沒什麼太好伸展手腳的地方，魚皮魚骨之類的廚餘要馬上清掉，不然被同一層的人向管理員抱怨魚腥味就糟了。」

「你開學那天煮的時候，不就沒有人抱怨嗎？」

「那時宿舍沒那麼多人、有伊黑還幫我打掩護，他用其它食物的味道香水蓋過去了，但現在他因為一些事情不太會幫忙……」也不知道為什麼，伊黑小芭內對於富岡義勇的敵意很強，不死川實彌很久不敢去打擾好朋友的作息。

「喔、甘露寺的男朋友啊……是個好人呢。」

「誰啊？」

「隔壁縣大學的體育系女生，全國大學生體操組冠軍甘露寺蜜璃，因為和我們學校有交流，我有和她吃過幾次飯。」

「不是，我問你的不是這個人，你說誰是男朋友？」沒發現過好朋友的交往情報，卻從「似乎沒社交圈」的戀人口中說出來這件事，這讓不死川實彌非常詫異。

「嗯？走廊盡頭的伊黑小芭內啊？他不是實彌的高中同學嗎？前陣子游泳比賽的時候，他有來幫甘露寺的組別做一個加油海報，但因為比賽的會館是我們學校，大部分的海報都是支持我們的選手，只有那張支持者不一樣。開放場館布置的時候，我有看到伊黑貼上去的，所以我知道。」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在交往？」

「唔……甘露寺說的，她常常貼他們去約會的照片在群組裡面，春假那時好像有去迪士尼吧？你看。」抽出擱置在抽屜裡面的手機，富岡義勇打開社交軟體，點開一個不死川實彌沒看過的群組、其中一張照片。

「等等……」這錯綜複雜的交友關係讓不死川實彌更混亂了，而不熟悉的群組更是讓不死川實彌瞪大眼：原來你也有社交圈啊？為什麼我居然不知道你的生活那麼繽紛？

「嗯？還是這不能講？啊……糟了，要跟甘露寺說抱歉才行。」富岡義勇連忙把手機收回來，但群組名稱也正好在富岡義勇縮小照片的時候被不死川實彌瞧個正著：「女子3+1」

「呃、我不會說出去的，話說這女孩真高挑啊……」

「甘露寺好像有一百七吧？畢竟從小是體操隊的。」

「喔……這樣啊，富岡，你為什麼會在標題是『女子』的群組裡面？」

「我是後來加進去的啊，胡蝶忍加的，她說可愛的女孩子都會聚在一起。然後，要選校花就要先變得可愛一點，才能交到男朋友……就把她和姐姐還有甘露寺一起的群組拉了我進去。」

「所以你是那個『+1』啊？那這個群組除了討論約會和選校花，你到底還在裡面做什麼？」完全意義不明啊！

「就是，胡蝶會問我和不死川到幾壘了？對了，我還沒說呢，三分全壘打都是兩個星期前的事情了。」

「不准說！這種事情沒必要跟她們說啊！」不死川實彌搶過富岡義勇的手機，臉色脹紅：「所以你、你都會跟他們聊這種話題？」

「也沒有很常聊，除非她們找我，不然我大部分都只是看看而已。平常上課也會遇到啊，為什麼要特地用手機聊天呢？」這種「社交能力極差」的發言就特別像不死川實彌認識的那個富岡義勇了。不死川實彌頓時鬆了口氣：「好吧，總之明天去植物園以後，會帶你去吃鮭大根……因為我想在學校外過夜，所以……你可以帶一下明天晚上打算寫的作業？或是，帶點你想帶的東西？嗯？」不死川實彌說著說著，就捧著富岡義勇的臉頰，落吻。

「要不要出門的時候順便去買大罐的、滑滑的那個？」富岡義勇的眼睛亮晶晶，有肢體互動以後，就特別懂不死川實彌到底想做什麼了。

「買太多……要是過期怎麼辦？學期末前……我們有時間那麼多次嗎？」上次使用的那一小瓶潤滑，在那天晚上用掉大半，現在只剩下一點點的量了。

「……啊，打開也只能一個月內，所以只能小罐的嗎？」富岡義勇兩手、不，兩個魚鰭互相戳了戳，有一點婉惜的情緒。

「……暑假，暑假我們買大罐的。」不死川實彌仰天抹臉，他覺得，現在可能就很需要使用了。

富岡義勇擺弄著不死川實彌還來的手機，剛才一陣混亂，轉換成照相模式，定睛一看，發現站在身後的男人有點激動的反應，兩隻魚鰭摸摸蹭蹭、把手機放好以後，趁著人還在仰天的空隙，一轉身就突然把不死川實彌的睡褲脫下來──

「哇，好有精神啊，要趁現在把剩下一點點的庫存用完嗎？」

「富岡──你給我先寫完作業啊──！」

02

一大早，兩人在月台等電車，不死川實彌給富岡義勇看今日的約會計畫時，富岡義勇還咬著不死川實彌做的火腿煎蛋三明治。

「呼嚕嗯呼啊嗚……」含著食物，富岡義勇說的話意義不明。

「吃就吃你別說話，等等別噎到了。」接過咬一半的早餐，遞過一瓶水。不死川實彌姑且還是問一下，富岡義勇到底要說什麼：「你是對今天的約會計畫哪裡不滿嗎？」

「不是說好要去做報告的嗎？怎麼植物園以外還安排了別的地方？一天之內逛得完？」

「你不樂意？不然我們也可以取消幾個，早點去旅館休息，你也可以補完沒寫的筆記。」

「……不用，我早上沒去慢跑，已經寫好了。」富岡義勇昨天「玩」得很累，但早上還是同樣的時間點起來，趁著他起來補寫昨天沒寫完的部分，不死川實彌做了簡易的早餐，也就是富岡義勇現在在吃的東西。

自從兩個人說開以後的日子，除非是課業因素，不死川實彌總是努力配合著富岡義勇起床的時間、一有空的話就會做點簡單的早餐，或是幫對方買點校外的食物──只吃學生餐廳，選項實在太少了，不死川實彌自己下課後都會和朋友去校外覓食，沒道理會少了戀人的那一份。因此，富岡義勇的三餐選擇，多了很多變化。

「那你不想去這些地方？」

「也不是不想，就是覺得這樣報告的時間會不會不夠？生物系的通識課，應該要實拍照片去做簡報吧？」

「嗯，這部分我大概知道要拍什麼，胡蝶香奈惠就是那堂課的助理，她有提示，我寫在這裡了。」

「青色彼岸花？彼岸花不是紅的嗎？」筆記本上的字念出來以後是一個富岡義勇沒看過的東西。

「這個是稀有品種，在那個植物園裡，有一處溫室有人工栽培，聽說這種花的花葉全株都可以做成藥材，尤其罕見疾病的特效藥都可以當作藥引，但就是特別難養就是了，學校也不可能種這種嬌貴的東西。」不死川實彌拉出手機裡搜尋到的圖片，但因為原圖解析度不足，富岡義勇只看到一團藍色的東西。

「這麼糢糊啊？百科網頁的資料沒有照片嗎？」

「有啊，但太夢幻了我根本不確定是不是對的品種。」輕點螢幕，縮小又放大另一張圖片，不死川實彌把手機遞給富岡義勇看。

「嗯，原來長這樣啊……。」然後，富岡義勇下意識滑動了螢幕：看見另一張照片、再一張、又一張。

「喂，你別看別的、那什、什麼表情啊？車來了，等等找到位置再給你吃……不要那個表情看我！」不死川實彌拿過手機，隨手塞進口袋裡。

咖搭咖搭──嗶嗶嗶──隨著月台列車進站，先下後上的禮節，找到不死川實彌早就訂位好的位置、富岡義勇坐下來以後，並不是接過不死川實彌拿在手上的早餐，而是先勾過不死川實彌的肩膀、在對方耳邊說：「實彌，偷拍小水洗澡，擼過？」

「……對不起。」

「很好擼？」

「……比不上真人。」

「唔呼呼……宿舍浴室的門鎖，是簡易的喇叭鎖，只要用硬幣卡鎖孔，很輕易就能打開，不用透過玻璃窗偷拍喔。」

「你這是讓我突襲你的意思？」

「你想要的話……」

「嘖、列車上，吃早餐，這種話題晚上再說。」不死川實彌把早餐的袋子塞給對方，裡面還有一半。

「呼嗯嚕嗯呼呼……」富岡義勇一邊語焉不詳，一邊慢慢解決了早餐。

03

到達植物園的時候，富岡義勇任由不死川實彌牽著到處走。他今天身上的衣服是由不死川實彌搭配，假兩件的白襯衫，肩上的打結袖是水藍色，襯托得富岡義勇站在花草之間非常顯眼，肩上只有背一個輕巧的後背包，裡頭是兩人過夜的換洗衣物；其它水瓶、傘等硬體、有重量的東西，都在不死川實彌的後背包裡。

植物園占地很廣，涵蓋了一整座小山，他們的目標是半山腰的溫帶植物館，但從山腳下的熱帶植物館，就讓兩人移不開眼：巨型的花朵和鮮豔的顏色，似乎是雨林生態系物競天擇下的結果。縱然萬紫千紅，可是伴隨著花香，黏稠的空氣讓不死川實彌覺得渾身不太對勁，富岡義勇更是皺著眉、捏著鼻子看指示牌：「這種花的花蜜有毒，花香吸久了會有幻覺……不死川，我們快點走到出口吧？」

「好……。」

不死川實彌盯著富岡義勇蓬鬆的馬尾，連連點頭。牽著人往下一個地方，轉頭看了下富岡義勇，卻發現，他的小水好像哪裡不太一樣：

「小水你……」不死川實彌伸出手，往不太一樣的地方摸過去──

「你怎麼流血了？天氣太熱嗎？」富岡義勇沒有推開戀人騷擾的手，他只是目光很冷淡地看著不死川實彌流淌的鼻血，拿出口袋裡的衛生紙，幫人擦了擦。

「奇怪……觸感是硬的，看起來卻是軟軟的啊？」

「……不死川，請往前走。」再過去一點，就是出口了呢。

「喔、喔……好，我們往前走。」

兩人很快走出門外，花香味散去一陣子的時候，不死川實彌蹲在前往下一個館的路邊，雙手掩面。

「實彌襲胸，好色。」富岡義勇舔舔出口外買的冰棒，冰涼刺激的蘇打口味，舒緩了不少剛才的濕黏感，不死川實彌也吃了一根一樣的冰棒，但吃完之前，他盯著富岡義勇的眼神還是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綺念。

「對不起。」

「不是軟軟的我才該對不起呢，所以不死川果然還是喜歡女孩子的身體嗎？」

「我……我應該是吧，在遇到你以前我應該是喜歡女人的吧？……畢竟校花照片，就、嗯很可愛。……但是、但是啊！」不死川實彌說著說著，倏然起身抓住富岡義勇的肩膀，盯著富岡義勇的臉，認真表白：「這陣子相處下來，無關性別，我喜歡的都是富岡義勇！都是小水！」

「唔噗？」含著冰棒的富岡義勇因為衝擊力道，不小心吞得太大口，嘴邊溢出乳白色的冰水，急忙把嘴裡的冰棒拿出來，伸舌舔去融化的部分，再用手抹掉臉上沾到的……

而不死川實彌就這麼看著，方才止住的鼻血又淌流下來。

「實彌？你流鼻血了喔。」

「富岡義勇，你給我聽好，這都是你造成的啦！」

「怪我？明明是你自己好色吧？呼嗯嚕嗯……」含著冰棒，富岡義勇隨手拿出紙巾，遞給不死川實彌止血。

鼻子塞著衛生紙，不死川實彌決定在富岡義勇吃完冰以前，先拉著人往前走，快點拍完作業需要的「青色彼岸花」。

溫帶植物館裡，「青色彼岸花」的指示路牌從出口就看得見。不死川實彌記取方才的教訓，除了沿路幾處看起來很適合拍照的花景會停下來拍攝，就是埋頭猛趕腳步、往目標前進。

富岡義勇深知兩人此行不只約會，還要解決課堂報告，就隨著不死川實彌的腳步前進。很快地，一整片妖異的青色落入眼底，不死川實彌和富岡義勇雙雙停下腳步。

距離他們不遠處，一個打扮奇特的導遊帶著一群國中生──似乎是校外教學，也在介紹著這個區域：

「各位同學，來，跟著我無慘大人的腳步，這種花全株都可以當作藥材……」

「那個導遊說的話真欠揍啊……還什麼『無慘大人』……」不死川實彌喃喃，先拍攝了花的近景，又拉著富岡義勇站在花欉邊，拍攝兩人的照片、設為新的手機桌布。

「實彌，人都會有那種『時期』的。」富岡義勇趁著不死川實彌操作手機的時候，也把自己的手機也放上自拍桿，點點不死川實彌的肩膀，又拍了一張一樣的。

「你要放群組？」

「不只，還要跟實彌一樣、設為桌布。」富岡義勇取下手機，從旁邊的解說架上拿了一張介紹簡章，又把解說牌上的文字，幫不死川實彌拍了一份備份。

「嗯，謝謝啦。目標完成，我們接下來可以四處看看了。」

「嗯，我們去那邊，然後再去水生植物館。」

「好，水生植物是海藻那些嗎？昆布算不算啊？」

「不知道……去看看有沒有昆布吧？」一路閒聊，溫帶植物館裡很多的花草都是他們常見的，也就走馬看花、晃眼而過。

接近中午的時候，富岡義勇也品嘗到了期待已久的鮭魚蘿蔔味噌湯，還點了不少不常吃的美食。兩人一路吃吃喝喝，到了傍晚，才在不死川實彌安排的旅館落腳。

04

進入不死川實彌預定的旅館房間，富岡義勇就看見房間正中央的雙人床，回眸說道：「不死川，好色。」一邊說，還晃晃手裡買到的東西：旅行前一日用完的消耗品。

「你就不色啊……連吃冰都能吃成那樣。」不死川實彌把行李卸下、環過戀人的腰身，眼裡的情慾很明顯。

「吃成哪樣？」

富岡義勇還搞不清楚情況，隨手把背包拿下來，一手打開房間浴室的燈。

是夜，一雙鴛鴦點水輕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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