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天剛大亮。拂塵就化作人型,飄在范統的床邊。
 
「范統!起來了!」
 
「唔……阿噗啊,那麼晚要作什麼……」因為前一晚梳洗過後就已經半夜,范統睡著前又多翻了一下書,直到看不懂史書艱澀的文句才不小心睡著。
 
「本拂塵昨天晚上想了一整晚,昨天那間廟太古怪了,今天早上自己跑去看了現場,結果又冒出來了一隻餓鬼。」
 
「什……什麼?」阿噗你自己跑出去了?不對,哪來那麼多餓鬼?昨天不是魂飛魄散了嗎?
 
「總之,范統你快點起來,本拂塵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就算和那個地縛靈有關係,也不應該因為標記一直吸引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次不帶他,本拂塵帶你去問問那間廟的主人。」
 
「什麼僕人?我怎麼都聽得懂你說什麼?」范統扒拉著自己的棉被,坐起身子,發現昨天拿在手裡的書本,被好好整理放在床頭櫃的時候,他還有點不太懂狀況。
 
「本拂塵剛剛說了,這事情奇怪的地方,不只有那隻地縛靈,還有,那塊地的主人……范統你到底為什麼要把那個地縛靈放在你床底下啊?你身上居然有那個地縛靈的標記,本拂塵不是告訴過你很礙眼了嗎!」說著,拂塵隨手一揮,范統眨了眨眼,除了睡意全消,還感覺到有一層本來在身上的東西,隨著拂塵的法力蛻去。
 
「呃……這是什麼南北?」
 
「那個不要臉的地縛靈,半夜又做了什麼小動作吧?范統你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都睡著了我怎麼可能知道啊……』范統一邊起床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亂髮,然後看了一眼床底,絲毫不在意地將棉被整理好就下床,說『那今天要什麼時辰過去?』
 
「本拂塵想,盡快吧。」
 
『那我吃個早餐就出發。』
 
「這次就別帶那個地縛靈吧。」
 
『嗯。』
 
吃完暉侍準備的早餐後,范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頭,把沉月兩面鏡子連同裝有怨靈的葫蘆塞進袋子,手拿著拂塵型態的阿噗,就準備出門──不用沉月通道,而是自己靠著手機定位走過去。
 
『暉侍,這次我帶阿噗他們去就好,你在家裡。』
 
「這樣啊……不然你帶著我的錦囊吧,我不出去,但信物總是要的。」
 
『……信物?』
 
「范統,你帶著也好,因為那間廟的反應之所以那麼大,也和這傢伙有關係,至於什麼關係,本拂塵也不是很清楚。」
 
當范統帶著拂塵回到了昨天的廟宇,在一樣的位置,又出現了一隻餓鬼,不同的是,這隻餓鬼的體型:
 
「是不是小了點?」
 
相較於昨天被廟裡的防禦直接撕扯、只有十歲小孩身高的餓鬼,這隻餓鬼顯然超乎范統的預期,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
 
一樣頂著一個比孕婦還要大的肚子、一樣喃喃地在草叢裡翻找著他想食用的黑氣,但這次不一樣的是,周圍的草被忽視了,它是直接在印記上面,剝離出陣陣的黑色氣息,咀嚼著。
 
『這比本拂塵自己殺的那一隻又大了一點……』拂塵一邊說,一邊化成人型,引領著范統接近標記的位置。
 
在范統進入到可以攻擊餓鬼的範圍裡時,廟堂中的雕像又再一次主動發出攻擊:一道金色的銳利氣息直撲餓鬼,但這次卻沒有一擊就把餓鬼斬殺——因為拂塵直接伸出手指,化解了來自廟廳的攻擊。
 
「嘖……果然還是沒變,攻擊還是那麼不經大腦。」拂塵甩甩手,然後揮了一道符印、打在餓鬼身上,然後、范統就看見……餓鬼明明在尖叫,卻無聲地飛速風化。
 
我家阿噗那麼厲害的嗎……
 
「哼……這種東西,本拂塵可以殺掉一打,用不著你出手。」
 
似乎是感受到范統的讚嘆,拂塵收手後摸著髮尾、眼神卻注視著他所做的印記上、被餓鬼剝出怨氣後、飄浮的女性幽靈。「范統,問她為什麼要抓著地縛靈不放,這樣才能送走來自她的怨靈小鬼。」
 
聞言,范統直接進行了精神溝通:「妳是誰?有什麼怨懟不肯散去?」
 
「讓我見暉侍⋯⋯我想見他。」女性的幽靈眼框只有一團黑氣、因為被怨氣所染,早已看不見神情。
 
「妳跟暉侍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想確認⋯⋯」
 
「確認什麼?」
 
「確認⋯⋯我還在找⋯⋯我被殺了⋯⋯我想確認⋯⋯」
 
女性幽靈似乎是進入了對死亡的恐懼,開始重複起自己的言行。范統見她身邊的黑氣越來越多,他拿出了定魂符、準備隨時施放,控制住也許會失控的女性怨靈。
「我想確認⋯⋯他和西王有什麼關⋯⋯西王⋯⋯他是西王的⋯⋯」黑氣越發濃烈,使得周圍的雜草化成灰燼、濃縮的黑氣源源不斷從女性身體冒出。
 
「什麼?」西王?
 
「范統危險!」拂塵驀然變回原型、直接在范統面前張開了金色的光屏、擋下猛烈的黑氣。不過,還沒等范統施放定魂咒、被光屏擋下的黑氣反射入廟,一陣幽沉的地鳴嗡嗡響起⋯⋯
 
『范統,這個女鬼、居然躲進了廟裡求庇護!』
 
「這什麼跟什麼⋯⋯」
 
『她在懼怕著什麼嗎?范統,你接近廟試試看可不可以用精神溝通把她綁出來。因為這廟並不是神靈,所以鬼氣不會被阻擋,但也不能長居、要是廟裡那個神經病發作不小心剁了,你要解決就麻煩了。沒有那個地縛靈、你接近廟沒有問題的。』
 
「好,我試試看。」手上的拂塵比起平常懶洋洋的語氣、相對更加謹慎地說明、也讓范統警惕了起來。
 
但在范統接近後,他看見了位於正中央的那座雕像,從肩膀的位置出現傷痕……一路從左肩到腰腹、迸發出了金黃色的光芒——一柄如劍的物品浮在廳堂裡。
 
是珞皇。
 
但那卻是一件器物。
 
范統很眼熟、因為這個東西他家的古董有好幾件。
 
『真諷刺啊……一代君王卻淪為玉笏。』手上的拂塵幽幽的說著,好似在嘲笑,又好像不意外。
 
「洛皇的本身……是一件玉笏?」
 
『范統,這不是普通的玉笏,是所謂的靈融術。』
 
靈融術。一種道士的技能,把將死之人的七魄強制取出,放入器物,型塑新的「身體」,延續靈魂的生命。而被取魄之後的人亡命之時,再一次提取其魂、融入新的「身體」裡。以獲得新生——但,若身體沒有消亡,魂魄則不得進入輪迴。
 
「為什麼要這樣……」
 
『很正常吧?他是君王。』
 
手中的拂塵輕輕呢喃,但對范統來說,卻是極其沉重的。
 
飄在空中的玉笏化成一個少年的模樣,在他飄散在空中的黑色長髮、以及稚嫩的囈語中,范統察覺了和史書說法不太一致的地方——
 
「為什麼珞皇會不是個女孩子?」在他問出話的時候,男孩睜開燦金的雙眸,而明顯在變聲期的聲音於廳堂中迴盪:「沒禮貌,我是男的,代理侍你是找打嗎?」
 
……誰?你叫誰?
 
『范統,你不要亂說話,誰知道他會不會發瘋,這裡是他的地盤,雖然本拂塵擋得下來,但范統你還是有可能會跌倒破皮的。』
 
不是……我才沒有!我只是疑惑為什麼是個小孩子!還有,在你心中,我到底有多脆弱不堪啊!
 
「代理侍,你這時間要做什麼?」飄在空中的少年還有一點神智不清,似乎把范統認成了他的臣子。「呃……」不能亂說話那他就只能用精神溝通了,不知道有沒有用……
 
「珞皇、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不是都叫我珞侍嗎?什麼時候那麼拘謹了?」
 
我又不是你的侍我怎麼知道你們君臣關係那麼沒有距離啊——!
 
范統對於對話接不上線很慌,然而,他也沒有慌多久……
 
又一陣地鳴響起,比起第一次,這次的聲音更大聲了,范統連忙摀住耳朵。然後,他看見了一層層的藍色光輝從名為綾侍的雕像中飄出,輕輕地覆蓋在珞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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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可以更新成功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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