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和戮》沉月之鑰延伸同人（１２） @ 玄之又玄‧凌越千里

第三章　珞皇

「歷史的書寫，只有相對接近歷史真實的面貌，卻無法還原事件本身事實。」──范池。

暉侍的話語在范統的腦袋裡過了兩遍，直到暉侍都已經將碗筷洗乾淨、端出飯後水果時，范統還是想不通，這其中的不合理之處：

『為什麼你死了成鬼沒人奠祭，卻有著堪比皇親國戚的陵寢？』

「陵寢……這部分我猜是珞侍，也就是珞皇幫我建造的，畢竟我也算是他的義兄，說是皇親國戚也不為過。」

『這樣還是說不通啊，你的墓和那間廟距離那麼遠，珞皇和那兩個官職跟你一樣的侍卻入了廟？而且，今天……廟的情況？為什麼他們會那麼排斥你？』范統比劃著今日去到的廟宇，在手機定位的顯示。雖然阿噗也有用沉月直接作記號，隨時可以透過沉月所建立的通道前往廟宇，但若讓范統選擇，他還是比較習慣用科技定位的方式親自過去。就算廟宇本身的荒廢，讓周圍沒什麼人煙出沒，可沉月通道的形成對普通人來說，還是很邪門歪道的。

「這個……我很難解釋，或許跟我的死因有關，我真的不太清楚是怎麼死的，你父親喚醒我的時候有說過，可我還是無法就這樣相信──也許，這也和我的宿命有關係吧。」暉侍說到這，又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看他又沉到自己的情緒裡，范統決定不再要求他說出更多的內容來拼湊事情原委，畢竟，父親一直以來，都沒有透露過所謂的「天機」。

『……我知道了，我先不提，反正應該又是時機未到吧？』

有時候，知道一切的真相，會比起什麼都不知道，來得痛苦。

范統一直都知道，因為他的父親總是這樣教誨著他，一直到現在，他已經學會了，自己不能涉入的，就不要深入追究，而自己能察覺的，就用心去找尋，或耐心等待時機的到來。

於是，吃完了暉侍準備的飯後水果後，范統就到父親的書房裡翻閱那些古籍，試圖找出暉侍不太明白也不能說清楚的部分──暉侍真正的死因。

既然自己的父親有告訴過暉侍，那就代表這件事情是書上有紀載而不是空口白話的。畢竟暉侍都死了三百多年，父親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真的知道暉侍當年怎麼遇害，倘若不是從書裡找到，就算，能算到暉侍的墳墓方位，又是如何喚醒暉侍？這也是一個問題。

喚醒一個睡著的靈魂，需要經過「喚名」的程序。

找得到墳墓，對一個道士來說不難。透過血統和法術的精進，可以輕易看到未超渡的鬼魂磷光，因此范統可以很快地發現暉侍的墓地在哪裡；但找到墓的主人，又能輕易的召喚靈魂，就必須要對於墓主有深刻的認識。否則，像暉侍這種，連墓碑都沒有的靈魂，是有可能從來都不會被召喚出來的。

所以，范統推測，父親一定有暉侍和那些人的歷史記載，而且，父親的離去也必然和這些事情有關，暉侍只是其中一個切入點，而自己……

取靈者非知情者，引路者為局中人。

想起沉月鏡面那一段話，既然父親從未使用阿噗和沉月，而這兩樣守護神前一個認主的主人就是自己的爺爺，那就代表……能開啟通道的，使用沉月和阿噗的，就是「局中人」，父親就是那個不能透過沉月取靈的「知情者」。

「哥哥！你明明就知道！」

「閉嘴，他還不需要知道那麼多，除非他自己聰明，能夠解讀出來，本拂塵的義務只有要告訴他怎麼使用你這破鏡子，沒有義務告訴他那些過去的破事，范郭我都沒講了。」

守護神之間的對話他放在心上，並沒有深入去問阿噗那些詞句的意思，范統翻著書，忽然有些明白，這些年來，許多的「安排」。

而找一個地方的歷史，最快的方式，就是翻閱地方誌。若這個地方的歷史悠久，只要找尋對的朝代，再逐步細分，很快就能找到自己想知道的內容。范統的家裡，因為道士的家業，在過去也算是高官要職，所以從書房裡可以找到很多當地的歷史和資料。

在書名為《東都史》一整排的書籍裡，他找到了珞皇，但最早也就是珞皇開始的太平盛世紀載。

「暉侍說，他是在珞皇登基以前就活了……」一邊找，他一邊喃喃自語。抽出了《東都史》卷一，然後，他發現書架上，一本薄到塞在縫隙裡根本看不見的小冊子。

那本小冊子，書名只有一個字：《暉》。

找到了。范統心想。他放下手邊拿著的其它書本，拿著小冊子，在原地翻閱起來：

□□西。

展信佳。

東都一切都好。你呢？想你很久了。哥哥會盡量快點回去。

　　　　　　　　　　修筆

范統看到的，是一封信件，然後，是一段又一段拼接的信件。有許多地方都被墨汁染過，看不太清楚，斷斷續續的，紀載著一些瑣事。

□□□

展信佳，今日與珞□去了□□及北界荒地。

東都一切都好。□□送回□□。

□□西

展信佳。□□□□□彧□

東□一切□□□不要□□。

……

這是暉侍的信？修筆？送給誰的信？范統很快的翻完整本冊子，明顯拼貼的模樣，讓這本冊子十分的破舊。除了幾個「西」字，范統就無法判斷出收信者是誰。於是，范統只好將小冊子和幾本《東都史》都從書架上搬進了自己的房間。

而范統翻開東都史的第一卷時，又在書末的夾頁看見兩張畫像。

第一張畫像的筆法和模樣雖然非現代的手法，但可以從畫像的衣服和面貌判斷出來──就是他家的地縛靈「暉侍」。另一張，卻是一個和暉侍面貌很像，衣服卻完全不同的人物，人物旁邊有兩個小字：「雍和」。

范統看著兩張畫，頓時覺得頭大，古代人畫畫怎麼可以把兩個人都畫的那麼像？還是古代就只有帥哥才會在史書中有畫像？畫中的暉侍是真的帥，但另一個也長得差不多啊？

翻開史書開頭，絮絮叨叨的記錄著珞皇平定天下亂世，又描寫了如何登基的過程，關於珞皇的出身，則寫到了他的母后是如何抵禦外敵，在亂世中把珞皇撫養長大……

范統一目十行地將這些內容看過，卻發現和暉侍所說的不太相符。雖然有寫到五侍的建立，也有寫到所謂的五侍各自負責的是什麼，音侍、綾侍和違侍都有出現，可卻沒有暉侍的名字，至於另外兩個不太一樣名字，一個是金侍，負責的就是暉侍所說的地方行政，另一個則是代理侍──這個代理侍管轄的內容也不是行政司法那些類別，而是和范統的祖先一樣，是一位道官，也就是道士。

想來暉侍在珞皇登基以前就已經死去，所以沒被記錄到也是正常的。但為什麼史書後面會有他的畫像呢？范統抱持著疑問，繼續看下去……

只是，范統這一看並沒有如願，因為暉侍突然闖進來范統的房間：

「范統，已經快過子時，你該梳洗睡覺了。」

「要突然冒出來！你沒嚇到我！」他只好隨手拿過書籤，標記了自己看到的頁數，放下書本，叮嚀了暉侍不要亂動，但可以適當整理，就拿著睡衣去洗漱。

《東都史》……暉侍輕輕翻動書頁，這是他未曾參與過的時間，已經成為了歷史的內容。而他參與過的，並不在這本書裡。望著范統自己桌上疊起的史書，范統不知道的是，暉侍早就已經把記錄自己的部分趁夜裡藏起來。

「果然……還是不能太早讓他知道吧？」搖了搖頭，暉侍將凌亂的桌面收拾。

12/12重修。